“你真地决定要这样做?”大明皱着眉头看着床头的宁静。
壁灯昏黄,大明有点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他想那一定是一片平静的,就像她的名字。
她做了决定,脸上只会剩一刀两断的死寂,只自己不甘心,还有希冀罢了。
“宁静,你是不是还爱着他?”大明喉结滑动,艰难地咽下心口的苦涩,还有他的尊严。
“不!”一直沉默的宁静终于发声,声音却高得突兀,大明苦笑一声。
俩人再次陷入沉默里,只余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滴滴答答,长长久久地永不厌倦。
“老宋,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呢?为了孩子?狗屁!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欢欢气急败坏地骂,一甩手,把书架上的青瓷古瓶摔在地上,碎片溅开,像极他们无法修复的关系。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这是我的决定,跟她无关!”老宋揉着额头,欢欢的怒气和地上的碎片,搅得他头疼。
“宁静真是好手段!”欢欢踢开脚边的碎片,嘴角讥讽的笑挂不住脸上的不甘。
“当初,那么大方地只要孩子,净身出户,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姜真是老的辣啊,不择手段地抢男人!”
老宋放下手,看着欢欢,眼神那么深,那么凉,欢欢堵在嘴边的那些嘲讽,呐呐地又咽了回去。
“我的手续办完了。”老宋对电话那头的宁静说,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方向盘,他紧张的时候,手指总会不自主地要捉点什么,待觉察到自己的动作时,他有一瞬的忡愣。
“我在医院。”宁静还是老样子,只听声音,就能看到她肃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医生怎么说?”老宋坐直身子,心头涌起的愧疚让他的声音失去了一贯的沉稳。
“还好。”简洁明了的回答,竟让老宋眼眶湿了湿,一方面为了这个结论,另一方面为了这句话里隐含的安慰,来自宁静的安慰。
“他想见你!”宁静沉默几秒后,又说。
“我马上来,马上来。”说着,他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你不用着急,他刚刚睡下,你中午过来吧,带他最喜欢的八宝粥。”宁静四平八稳的声音仿佛含着魔力,让老宋瞬间冷静下来,“好。”他答应着。
“带你以前经常带回来的那种!”他要挂掉手机前,宁静突然提醒他。
手机里已一片沉静,老宋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手举在耳边,慢慢地变作捂脸的动作,他趴在方向盘上,久久不动。
“欢欢,咱们走吧。”DK揽住欢欢的肩膀,欢欢趔趄地跟着走了两步,见远处路边的男人开车走了,她才收回了恨恨地目光。
她跟着走了几步,突然甩开肩膀上DK的手,疾走几步,伸手拦住正开过来的出租车,坐了进去,“跟上前面那辆奔驰!”说着甩手关了门。
DK跑过来拍着车窗,车却嗖地窜了出去,他狼狈躲开,眼神沉沉地看着欢欢追着那个男人扬长而去。
DK看着出租车没了影儿,自嘲地笑笑,都是贱人,他突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又骂了一声,真他妈的贱!
宁静说的那种八宝粥,只有小糊涂粥屋有卖。以前,老宋晚上加班到九点半,会路过这里,吃完夜宵再回家,顺便给妻子和儿子带两份八宝粥回去。
那时,宁静还是他的妻子。
后来,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宋就不来小糊涂粥屋吃夜宵了,也再也没带过八宝粥回去。
事实上,除了八宝粥,越来越多的晚上他自己都不回家去。
起初,是公司真得很忙,后来,是有人把自己变成了厨娘,夜夜喂饱他的胃,暖着他的身。
他也曾迷惑过,自己不是最讨厌不负责任的男人吗?为什么自己却成为了这种人。
可是,一面是平静无波的妻子,一面是妖娆娇艳的情人,他不可抑制地跌入了得过且过的怪圈。
欢欢看着老宋进了小糊涂粥屋,又提了两个餐包出来,随后开车离开。
这里欢欢也很熟悉,为了得到老宋,她曾在这喝过无数次粥,除了舍出去的胃,还有舍出去的身体。
如今,这个男人再次来到这里,只为打包两份粥,那样殷勤的样子,让欢欢的心里直冒酸水。
欢欢跟着老宋进了医院,病房门口,宁静接过那两个餐包去找微波炉加热,老宋独自进了房间。
“宁静,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初说不稀罕这个男人,现在又这样,有意思吗?”曲欢把郎静堵在便利室,劈头盖脸一顿声讨。
宁静把热好的粥倒进碗里,转身低头看着欢欢,这个风情的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理直气壮地站在她面前声讨她了。
有时她竟会羡慕她,可以肆无忌惮,可以飞扬跋扈,她做不来。
她让她离开,因为她和老宋才是爱情,也只有她才能满足老宋疯狂的欲望,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抖了抖她沉甸甸的胸,那波涛汹涌的曲线,直接砸晕了宁静。
耳朵里性冷淡的回音一波又一波,宁静仿佛看见老宋一边在欢欢的身体里进出,一边给她描述自己妻子的性冷淡。
眩晕感持续袭来,宁静跑进卫生间恨不能吐尽身体里的肮脏,待收拾利索,她目不斜视离开,当夜就跟老宋摊牌,什么都没要,除了儿子。
“你想闹,冲我来!”老宋站在欢欢身后,眼睛却紧盯着宁静,里面的尴尬和抱歉不言而喻。
宁静端着粥离开了,老宋的眼神一直跟着她,欢欢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她伸手甩了老宋一个巴掌,离开了医院,她想,她还有DK。
老宋洗完澡出来,宁静正坐在床边,见他出来,把手里的碟片递给他。
碟片上交缠的光裸男女,令老宋有些尴尬和难堪,“我不需要这些。”
“我需要。”宁静扯了扯嘴角,站起身准备去洗澡,“女方高潮更易受孕。”
放映机里的喘息声、身体的碰撞声和口唇之间的水渍声,终于让身下的宁静也呻吟出声,老宋咬着牙,将自己深深埋进宁静身体里。
那一刻,他竟有了满足感,还有可笑的安全感。
欢欢找不到DK了,手机关机,去小糊涂粥屋找他,被告知他已辞职。她看着手机里“我走了”三个字,大骂着混蛋,却除了掉眼泪,别无他法。
大明再见到宁静的时候,已经是十个月以后,他还是忍不住去看了那个孩子,宁静的儿子。
宁静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陪着儿子时,脸上有幸福的微笑,大明愣在那个微笑里,回不了神。
“几个月了?”他问,“八个多月了,医生说,再有十多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了。”现在的宁静温柔极了,那曾溺死人的默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就好,这孩子有救了。”大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干涩。
“是的,医生说新生儿的脐带血对他的病会有很大帮助,他的治愈率很高。”宁静很高兴,看得出她喜欢这个话题。
“他呢?”大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倾向,不然为何总忍不住去问一些会将自己千刀万剐的问题。
宁静一愣,或许是因为问题的突然,可大明竟然觉得她是在迷惑,这个他问的是谁。他心里微微一动。
“应该在上班吧。”宁静笑得坦然。
大明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拐角处碰见了老宋。烟雾缭绕下老宋表情颓丧,再不见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出了医院,太阳打在大明身上,天气好极了。
病房里还缺点绿色,宁静喜欢多肉,要去买几盆过来,他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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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作品:打脸的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