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下过雨的清晨显的格外清冷,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雾色朦胧中,树上的枝桠不时抖落下来几颗冰冻的露珠,掉落进泥土消失不见。太阳好像并没有出来露脸的意思,天空显得灰蓝灰蓝,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雨。
春秀今天起了个大早,大年初二,她想回一趟娘家,她看了看天,心里直犯嘀咕,这天似乎比昨儿更冷了。外面的寒气吹的她直哆嗦,这走到半路要是下雨,把孩子冻感冒了可不好,但是她也不能把铃儿留在家里,她犹豫着要不要晚几天过去,但最终她还是决定要走这一趟。
春秀的父母早就过世了,老家只有哥嫂了,她大哥也是长年在外打工,春节才回家一趟,嫂子平时在家带孩子,大家平时都各自忙,很少往来。这次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没有告诉哥嫂,接连办丧事,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很疲惫,实在想不起来要通知他们,但这次回去,是有事想让他们帮忙,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走这一趟。
铃儿还没有起床,春秀喊了几声,房间里才传来微弱的回应声,春秀打开女儿的房门,见她窝在被子里,醒了,但是似乎不愿意起床,她担心女儿是不是着凉了,于是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她这才放下心来。铃儿在用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 慵懒的说:“妈,我没事,好冷啊,我不想起床。”
“懒丫头,快别睡了,今天咱们回姥姥家。”
“可是冷,我不想出去。”铃儿跟母亲撒娇。
“那.....我的手要进来咯。”说完春秀把手伸进被窝里,对着铃儿的嘎吱窝挠了一阵,铃儿被挠的痒痒,咯咯咯的笑着,母亲有些冰冷的手,碰到她的皮肤,她冷直发抖。这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每次她犯懒,母亲都要挠她痒痒,她受不了了,就投降了。两母女就这样闹了一阵,铃儿还是以投降告终,不得已从被窝里钻出来,真冷啊!冷气一下钻进她的衣服里,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春秀赶紧把厚厚的棉袄套在她身上。
两人用完早饭,收拾些细软,就出门了。一路上,铃儿冻的直呵气,这毛手套带着也不抵用。姥姥家离自己家大概有十来公里,走过去要半天时间,村里也有专门载人的摩托车,但是大过年的,再加上天气冷,没有人愿意出门。两母女在路上走走停停,到响午时分,才终于到家。
铃儿累的两腿发软,因为走路,身上出了一层汗,热的她直想脱棉袄,但是被春秀阻止了,要到屋里才能脱,以免着凉。春秀在门口喊了几声,终于有人开门,开门的是她嫂子林小春,也就是铃儿的舅妈。
铃儿甜甜的喊了一声“舅妈”。舅妈长着一副圆脸,身材有些发福,头发烫了卷发,小眼睛笑起来眯着,看起来挺让人亲近!领居们都喊她阿春。阿春看到她们觉得稀奇,两母女怎么突然过来了?!
“哟~是秀儿啊,还有铃丫头,今儿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下,也好让你哥去接你嘛不是,咯咯咯~”
“嫂子,过年好,我好些时候没过来看看,今天没什么事就来了,我哥在家不?”
“在,在,他到隔壁老张家打麻将去了,你们进来,我这就去喊他。”说完阿春打开大门,让春秀母女进去,然后她一脚跨出门,去喊她的男人了。
铃儿很少来舅舅家,这次来,舅舅家的变化有点大。以前他这住的也是瓦房,现在已经盖起了小两层的小平楼,还有一大片院子,院子里养着些鸡和鸭,几棵杨桃树光秃秃的。院落里,有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在那里捣鼓鸡窝,那应该是她的小表弟了。春秀看到小外甥,欢喜的走上前去,喊着他,“强子,强子,姑姑来看你了。”小男孩转过身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姑姑”,然后又蹲下去继续捣鼓。母亲呵呵一笑,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亲了一口,说:“强子,你看,还认得姑姑吗?姑姑给你来好吃的来了,要不?”
强子一听有吃的,眼睛亮了起来,楼着春秀的脖子,说:“我要,我要,我要吃的。”铃儿在旁边看的直发笑,这小表弟,真是个贪吃鬼。这时候,听到外面一阵声响,一个中年男人走进门来,喊道:“铃丫头,秀儿,你俩怎么来,秀儿,你也真是的,也不提前通知一下你大哥,我好去接你们嘛。”
说话的正是铃儿的舅舅,舅舅本名叫张寿,听母亲说,姥爷起这名字就是长寿的意思。舅舅比母亲大五岁,长的很瘦,个子不高,五官跟母亲隐约有些相像,头发剪了个小平头,显的很精神。
“唉,不用了哥,这不过年嘛,也好久没回来看看了,想拜一拜爹妈,顺便看看你们,反正没什么事。”春秀笑着回应他。这时,张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呃...我妹夫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