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人七段
一
阴雨尽染了山河，黑鸦哀鸣
丧音传来，是那抛泪的啼哭
生时最惧怕的亡
不过悄然闭眼一场
魂到了他界，遇饮忘却的汤
不在人间受罪
一辈子的感受与经过
过一扇窗，光亮时，为天堂
二
曾经路过的棺材铺
从河岸和麦田里拉来木头
鸟群看向它，想要栖睡
木匠巧活带动着锯尺
接上的残木，合成厚板
黑漆刷了三遍，不见突兀
鸟群再看它时，是为木头
人们一声叹息，搁着太多棺材
三
灵堂挂满了长绫，奠字深邃
白色的绸缎难断，系上尘烟
一生挂念着的儿女如今都好
跪着哭喊，走远了天
白发停在了帽沿好久
不去轻抚，再看不见
不管那夜里的凉，守孝
眼泪还有余温，今夜哭干
四
柳枝折断，不见雪，不见枝条
白纸剪去生时的烦恼
绕过时间刻成的枝干
手指间流着泪光的长河
去抚摸深纹的额头
不说话语，不去看每个人的眼睛
面容渐渐不再清晰
低下了身子，为亡人作揖
五
彩色的照片褪成了黑白两色
微笑却靠得很近，如同昨日
拄过的拐杖过了好几条街道
送口中一颗糖，润了一下午
白头到老，他还携过胳膊
攥在手心里的手，不分左右
当初两人一辈子
如今一辈子难忘一个人
六
香炉里，插上不断灭的香
黄纸燃火生烟，送亡人
糖化成宝门守殿
鱼肉堆成山，置于桌上
客人纷纷行了三礼，开始悼念
腿下的长铺沾满着香灰
小杯起了酒，三枝香为拜
酒入了土，就全饮去
七
竹竿起了礼，抬行街上
棺跟在后，车马并喧
拜一拜那长辈的棺前，莫失礼数
圆形的纸钱散了一路
找好的位置，让族堂兴旺
棺木被埋上土为安
田地里添了新坟
望一眼麦田，犹如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