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安澜石,顺坡上了一道长长的公路,顿时两腋凉风生,身上出了那层油汗也消了下去,还以为离黄河不远了,只是诧异为何没听见隆隆水声。也不去细想,一味的往前走,往两边看。路已高出地面数米,两边斜坡碧油油的长满了青草,难得的是毫无修剪,天然长成一样高,也不见风,不见日,不停有冷气袭来,远处是一段废弃的铁轨,枕木已被茂盛的植被遮住大半,看上去不禁有寻轨觅幽的兴致。真
想守着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走一走。不过今天的计划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见到如许景色 ,也算不白来一回。往前走了里许,一道坚实的水泥路铺在了绿坡上,宛如一条玉带横陈,说不出来的漂亮雅致,顺着玉带遥望,消失在绿杨掩映里,那里应该有村郭吧,正是午饭时分,家家生火户户炊烟,这顿饭应该有消暑的绿豆汤和甘甜的大西瓜。农家生活,确实是很令现代城市里的案牍劳形,功利缠身者向往的。心静,也是不可求求不到的。前面传来一阵轻盈的笑声,是两个十五左右的少女,一个手执长竿,长竿上缚着一个铁钩,另一个则拿着一个编织袋。他们在捞取树上的槐花,是地位的缘故吧,公路两旁的槐花竟开到了七月。二人见我过来,故作专心劳作,皮肤是小麦色的,眉毛和头发都黑的发亮,一张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压的很低,不知道在私语什么,我走过不久就又听见一阵开怀的笑,是在笑我吗?呵呵,我看见一只小手对我的后背指指点点,莫非是我自作多情,多情应笑我?我是该笑上一笑,从来怕给别人笑,给她们笑笑是无妨的,看见那一口白牙,值了。我继续走,黄沙渐渐多了起来,五米宽的路只剩下中间窄窄的还保留着本色,其他都被掩埋了,我试着在黄沙上走了一下,蛇行蚓爬,留下一段弯弯曲曲的车迹,这里是行不了车了,好路就那么一点,不时有大车经过,只好顶着滚滚黄沙跟在大车后面走好路,手臂和脸上等裸露在外的部位细细的沾了一层沙,像是特意抹的防晒霜。两边有许多一方一方的赭石,都是小石头堆砌的,每一方约十米长五米宽一米高,看来是用来防洪的。 问了一下路,距黄河已经不远了,下了公路,脚下只有黄沙,推着车了在里面跋涉,卯足了力气前行,却怀疑黄河还尚远。但很快就发现担心是多余的了,黄河已在眼前,隔河架了一坐浮桥,是好几个旧船搭建的,铁锈斑斑看不出原来颜色,走在上面腿根有些软,透过两船缝隙能看见脚下黄河水,心里面也是有点激动。母亲河就是这个样子吗?犹如下雨后池水那样浑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听不见水声了,裹挟那么多泥沙的水是多么雄浑与沧劲。下面又有多少暗流激涌,水面上却波澜不惊,芦苇青青,守护者日日夜夜奔流不息的黄河。不甚宽阔的黄河滩是一层又一层湿漉漉的沙地,一个铁皮船泊在岸边,铁锚被随手插进地里,带出许多湿泥。骑行百余里,车上黄河滩。竟然没有了激动,仿佛是生命里骨子里都和黄河水同源似的,一样的血一样的种,是海子的《亚洲铜》的颜色,是千里麦熟的颜色,在这里,陈潢写下治理黄河的《防河述要》,在这里,淹没了多少干戈。什么都是白费的,占在这里,一句话也不用说,语言是苍白的,动作是无力的。水面上漂浮着水气,天地间苍茫的很小,小的只有眼前这条河,黄河两岸一边生长着庄稼一边住着人家,往来种作都要过这条黄河,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村里人下地,农民时节家家户户都用车载着清水和农药,我问一个大娘脚下不就是黄河吗?大娘笑着回了我一句,脚下就是黄河。我是个不懂事理的娃娃啊,农人要从居住地辛苦的载水去给黄河那一边的土地作物打药。守着河水却没法用,多年前的先辈们,你们看见了吗?回去的路上轻快了许多,不用再问路,路过去时的草坡,已有许多吃草的绵羊,放羊的老伯奇怪地看着我们,他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去吧,或许没有人去打破他平静知足的生活。后来断断续续又看见几队羊群,有的羊背上还被主人染了一片红,我只愿相信主人是怕它们这些贪吃的家伙走失吧!意外的是一群牛闯入眼帘,我骑上前去,问道这是什么牛啊?问完我也楞了放牛的大妈也楞了,我逃离了这个尴尬,老远还听见大妈说牛就是黄牛呗!还分什么!不知道是否会感叹一句,一代不如一代了。六点半左右,我回到家中,骑车二百里,只有臀部略痛,两条腿还没事,步伐稳健一如往日。同行二人,兄弟朱会楼,朱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