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贼骤骤
好莱坞著名影星娜塔莉波特曼在哈佛毕业典礼的演讲中,曾提到过自己去往日本的一次旅行经历:
她和丈夫应邀去东京的一家寿司店品尝寿司,寿司好吃到让她这个素食爱好者都忍不住大快朵颐,但是她发现店里只有寥寥几个座位。她很好奇,既然做出来的寿司这么好吃,这么受欢迎,为什么不效仿麦当劳、肯德基的连锁营销模式,扩大经营规模,努力扩张。
之后有在日本生活的朋友跟她解释:东京知名度最高的几家餐厅规模都很小,只有唯一的店面,而且几十年如一日地只做单一的料理。因为他们要把自己所做之事努力做到极致,着重点不在于运营,而在于追求至善至美的境界。
朋友还着重跟他解释了日本是一个崇尚道的国家,各行各业做到极致都可入道,比如花道,香道,茶道,道就是把事情做到极致的精神。
据说,娜塔莉波特曼去的那家寿司店,就是小野二郎开设经营的数寄屋桥次郎。那间深藏于东京办公大楼地下室毫不起眼的小店面,曾连续两年荣膺美食圣经《米其林指南》三颗星最高评鉴,被誉为值得花一辈子排队等候的美食享受体验。而现年九十多岁的小野二郎更是全球最年长的三星大厨,被称为寿司之神,在日本的餐饮界拥有着崇高的地位。
终其一生,小野二郎都在用心钻研和制作寿司,在工作的过程中永远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和店里的学徒。
他从最好的鱼贩子那里买鱼,从最好的虾贩子那里买虾,从最好的米贩子那里买米,以确保所有的食材都是最新鲜、最优质的。他在面对媒体的采访时说:食材是美食的灵魂,不可有丝毫的疏忽和将就。
鲜红色的鲔鱼放置于醋米上,小野二郎以充满仪式感的、精炼的手法握好寿司,呈现给顾客。他对顾客观察得非常仔细,会根据男女的食量的差异调整寿司大小,甚至会观察到客人的左撇子习惯,而调整寿司摆放的位置。
为了使自己制作寿司的技艺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扬与传承,从食材的挑选,到醋米的温度,到腌鱼的时间长短,再到按摩章鱼的手法和力度等各道程序,小野二郎都会亲自监督,从不怠慢。
甚至为了保护制作寿司的双手,小野二郎在不工作时永远带着白手套,连睡觉也不卸下。这也是他对烹饪行业的理解:美食的差距绝不是在营销噱头上的推陈出新,而是在烹饪细节上的精益求精、登峰造极。
据小野二郎店中的资深学徒介绍:大家普遍认为制作寿司的米是凉的,但实际上应该和人的体温保持一致,并且要用非常大的压力蒸煮出来才最可口。每种食材都有最美味的理想时刻,这就需要把握得恰到好处。虾子和章鱼的处理更是要花费更长的时间。章鱼需要手工按摩,使肉质更加细腻鲜美,而不是如橡胶一般的口感。而这所有的关于烹制美食的秘诀,全部得益于师傅(小野二郎)几十年如一日对食材的研究和烹饪技艺的钻研。
小野二郎在接受采访时说:你必须要热爱你的工作,你必须要和你的工作坠入爱河。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我觉得自己的烹饪技艺依然没能达到完美的程度。不管怎样,我会继续攀爬,试图爬到顶峰,但没人知道顶峰在哪里。
真正的匠人,其自身所具备的特征都是相似的。他们有着极端认真的态度,对细节一丝不苟,偏执、坚持己见,却又饱含热情,他们都是完美主义者。
也正是这种近乎偏执的对待工作精益求精的理念,才造就了一代大师。
正如日本作家盐野米松在《留住手艺》中所描述的那样:他们就是如此,了解素材的特性,磨炼自身的技艺,做出好的东西。这是他们的生活本身,是他们信奉的人生哲学。
具有匠人精神的人,其心灵和个性中无时无刻不渗透着精益求精的理念,他的行为和气质终其一生都会受其影响。
那是一种力求完美的气质,是祛除了浮躁和急于求成之后的安然和笃定,更是抛却了功利心之后的释怀和坚守。
这样的气质会让他从工作中获得最大的满足感,那种因为圆满地完成一项工作,或一件完美的作品而产生的愉快心情和满足感,是其他感官享受永远无法比拟和替代的。
心心在一艺,其艺必工;心心在一职,其职必举。
如果一个人能倾一生的时光与精力,倾一生的热情与耐心,倾一生的执著与探索,竭尽所能地将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做到完美,做到极致,那么,无论他选择了哪个领域,也不论他具体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终会取得不俗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