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天还没亮,母亲就把我叫起来:“今天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赶集,那边卖的价钱高,我们得早点走”。说着,我爬起来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天儿真冷啊。
我跟着母亲去鸡棚里精挑细选了十几只壮实的公鸡,把它们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笼子里。
母亲把那辆小电动三轮车推过来,把笼子绑在车上,给我留一个仅可以放马扎的空隙,带上称带上钱兜,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发了。
路上,北风呼呼的吹着,一辆辆货车从旁边跑过,带过来一阵阵凉风,愈发冷了,我紧紧的裹起棉袄。路面有些打滑,母亲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开车,我盯着母亲的后背,仿佛看见一根担子在它身上重重的压着。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集市上,已经有人开始摆摊了,我们找了个比较好的位置,把东西放下。母亲问我:“饿不饿”,我点点头。母亲说你在这看着东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过了一会,母亲提着三个火烧回来了,她说,给你两个我吃一个,我不怎么饿。
吃完饭,集市上开始陆陆续续上人了,各种吆喝声叫卖声也此起彼伏。
因为是年集,人们买东西也比平常大方,很快,经过几番讨价还价的买卖,半数多的鸡就已经卖完了,集市上也越来越热闹,人潮一波接着一波的涌来,终于在晌午的时候,最后一只鸡卖出去了。
我把东西收拾到车上,母亲则在一边数钱,只见她把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抻的平平整整,然后再一张张摞起来,摞起来之后数一遍、又数一遍。母亲回过头高兴的告诉我,我们今天卖了三百二十块钱,然后她把钱兜递给我让我背在身上,我接过钱兜小心翼翼的护着,心里想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
走着走着,看见路边有几家服装店,母亲便把车停下跟我说:“我们去看看衣服吧,快过年了,我想买件新棉衣”。我说好,我们去看看。我们挨个店逛,前几家衣服都有点贵,母亲只是看看了就走出来了,逛到最后一家店的时候,看见门口摆着打折的牌子,我们就进去转了一圈,母亲看上了一件红色的特价打折棉袄,标价99元,就试了试,感觉还不错,就递给老板娘说:“要这件吧”。这时,我就从钱兜里拿出一张一百的,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接过钱看了看,就把衣服装好了递给我们。当我们的脚刚迈出门口时,就听见她在后面喊我们,边喊边说:“你们的钱不对”,我心里一惊。
我们转身回到店里,还没开口,老板娘就说:“你们给的钱是假钱”。母亲说:“你刚才看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又说这钱是假钱呢?”那个女人连忙说,“我刚才没看仔细”母亲接着说,“你把钱拿过来我看看”,那个女人就把一张一百块的递给母亲,母亲看了看说:“这个钱确实是假的,但是不是我们刚才给你的那一张。”那个女人说:“怎么不是,我刚才没看明白,你们给的就是假钱”。母亲明显有些生气,我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母亲接着说:“我刚从集市上卖完鸡,这是卖鸡的钱,我仔细看了,没有收到过假钱。”那个女人轻蔑的说:“谁知道是不是你收到假钱想来我们这儿花了呢”。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说:“你们花假钱还好意思在这狡辩,这是我们的地方,赶紧放下东西走人”,母亲说:“你们这是黑心商,你们这样做生意,早晚会关门的”,说着,便把衣服一扔,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又站住了,掏出那张假钱开始撕了起来,边撕边说:“我们不拿假钱去骗人,既然是假的,那就撕了它,也别被人拿去祸害别人”。
我看向母亲,她的双手稍微有些颤抖,眼眶微微发红,我知道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是害怕吧,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回家的路上,母亲一句话也没说,快要到家的时候,母亲转过头跟我说,不要告诉父亲。我说,嗯,我知道了。
回到家我们饭也没吃,我跟母亲躺在床上,我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那张假钱的事情,就这么想着,母亲转了个身搂住了我,突然觉得好困好累,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