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地刮着,雪,簌簌地往脖子里灌着,他,像濒临死亡的野兽垂死挣扎着……
高高的山,似一位冷血无情的巨人,伫立在他的面前,却没有一丝怜悯与温和,耳畔凌厉的风,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似尖锐的刀,要割掉他的耳朵,刺入他早已冻得僵硬的脸庞……
半山腰到山脚,一路上留下的是他匍匐前进的痕迹,有的已无声埋没于雪白之中。而奄奄一息,时而清醒 时而模糊的他却依然不肯被这无情的风雪降服,支撑着他继续往前爬的是刻骨的仇恨,是满腔的不平,他要为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报仇!!!
在他被差遣出去的短短七天,他的家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仆人被杀,家中所有财物劫掠一空,只留下一片狼籍,七旬老母亲被杀,新婚一载的妻子也难逃劫难,被屠戳厅堂。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忍耐这杀妻之仇弑母之恨?!他温柔美丽的娇妻和知书达理的母亲被杀,是他最刻骨的痛。这个世界上,白发苍苍的娘亲和妩媚多情的娇妻是最心疼他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她们为了他,可以忍受人间一切苦难。他为了她们,可以不惜牺牲生命。然而,就在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为母亲和妻女报仇雪恨的第二天,他便被一伙不明真相的黑衣人绑架到这座茫茫大山中,要在山顶将他置于死地。幸亏他练就一身好武艺,面对众多强敌,他拼死相搏,最后侥幸未被杀死,却在纷乱拼杀中被人暗中一脚,从高高的悬崖跌落……
他的命大,不知昏迷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但已站不起身,失去亲人的痛苦与身体剧烈的痛楚折磨着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轻松自如地驾驭自己的身心。他的身有多疼,风,你可清?他的心有多痛,雪,你可懂?痛彻心扉的痛楚,苍天,你可明?
天地一片苍茫,谁人会关注沧海一粟般又如此垂危的生命?
最后一次微微睁开眼睛,一丝微弱的灯光在前方不远处撑出一团黑暗。两天的苦苦挣扎已经好耗尽啦他所有的精力。犹如燃尽的枯灯,涌向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他再也无力挣扎……
“爹,您快看,他动了……”这是哪里?是谁在说话?是我的娘子?……他想睁开眼睛,可挣扎了几下,却只能模糊看见一条小缝的光亮。
“他醒了!”一个清丽温婉的声音惊喜道:“爹,您快来看。”
不是娘子,她是谁呢?脑中满是疑惑。
“嗯,整整七天了,他终于醒了。”一位老者慈祥的声音。
他努力使自己发酸的意识清醒,再次努力,终于微微睁开眼睛,面前一老一少,应是刚才那对父女吧。
他努了努身子,想坐起来,但意识的清醒并不代表身体的康复。
“别动,别动,这位客官,你伤得不清,还未康复,需得好好休养。”老人向前一步,伸手示意他不要动。他想表达谢意,口里却发出极度微弱的“谢谢。”
“这里是我家,也是客栈,平时主要由我和女儿两人打理,忙时有三个伙计帮着照应。”老人大概猜出他想说什么,“你不必客气,尽管养着就是。”
旁边的女子微微点头回应着父亲的话。
“这位客官,回来的路上,小女子差点被你绊倒,才发现你倒在雪地上,已被雪埋没啦。看你模样,应是一位忠良之相,我让伙计帮忙把你抬回店里来的。你不用着急,只需静心养病就是。”
“谢谢老伯……”他心里感动不已,但口里却有气无力。
“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女便是,我这个女儿照顾人是挺细心的。”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