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上夜班。事实上,为了吃一口饱饭,我已经在公司自习室窝了一天,还美名其曰自习。到了晚上,让舍友帮我捎带了劳保鞋,可是却忘了提醒他帮我带安全帽。
所幸,安全帽容易借。彼时,我站在门岗里,望眼欲穿,瑟瑟发抖,等着上个班的人出来。明黄的路灯,看上去暖意浓浓,却连呼出的气体都是冷的。若不是这么冷,脑袋冻的疼,我一定要好好寻思寻思,浅吟低唱,作诗一首,来歌颂下伟大的中国工人。就这样胡乱的想着,等了大概十分钟,人出来了,如果再等十分钟,啧啧,不敢想像。
借我安全帽的同事,是一位憨厚善良的东北老大哥,他的名字具有鲜明的东北特色,不便透露。我接过安全帽,连忙道谢。等他走远了,我开始用目光放肆地审视这顶安全帽。活泼的天蓝色,半圆的弧形两侧有着黝黑色的颌带,帽子上恰如其分的凸起装饰,棱角分明。并且,我坚信,这必然是一顶美貌和安全并重的安全帽,从它前端的护目镜中,我早已经看到了科学的睿智双眸。
好吧,不能再看了,我必须戴上它,系紧下颌带,然后奔赴我的工作岗位。就在那灯火阑珊处,就在那钢筋水泥的工业厂房里,还有人等着我并肩作战,还有核安全等着我去守护,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粥等着我去品味。一碗大米粥,只要三毛钱,多么良心的价格。
可是,我还是咬紧了牙齿,怎么办,真的要戴上去吗,好痛苦。作为一名二十七岁的油腻老青年,我深知油腻青年的种种好处。也正因为此,长久以来,我一直坚持着自己独特的油腻本色,杜绝与其它油腻同流合污。可是,就在今天,我就要失去这份荣耀了。我仿佛看到了,刚刚远去的东北老大哥难以言状的表情。是啊,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忠贞不二的坚守者。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提醒一下舍友,让他帮自己带安全帽。呜呼吁嘻,没有后悔药啊。
最终,我还是戴上了这顶安全帽。通过这顶安全帽,我隐约有种错觉,仿佛东北松嫩平原的黑土地跟齐鲁大地中西部的黄土地,来了一次友好而热烈的互相访问。油腻各各不相同,油腻的友谊天长地久。
今天早上,下了夜班,戴着这顶渐渐熟悉的安全帽,施施然地走出厂区,却在门岗等了足足五分钟,才等到跟我一起下夜班的同事。原来,他的安全帽丢了。然后,他又借了别人的安全帽。一阵寒风吹过,我裹紧了大衣,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