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闷热难受。昨天下午从沈阳回北京,晚上到校之后就被子怡和沙沙邀去看1/4决赛,阿根廷对比利时,荷兰对哥斯达黎加。从0点到点球大战结束已经早上七点了,回去冲了个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起来晕乎乎又看了一遍电影《归来》就快五点了,吃完饭,去操场踢了两个小时足球,调节一下精神状态。去沈阳前一天骑车绕三环转了一上午之后到国家图书馆呆了两小时,前一晚看球头有点晕想出去吹吹风。
今天收到了那位母亲的书,老四帮我拿过来的。我们是在发展心理学课上认识的,她每次都坐在后面,渐渐就熟悉了。她的孩子还抱在怀里,母亲懂得儿童发展的科学过程对孩子的成长无疑是幸福的,我也很乐意为她的学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介绍一些专业书、给她使用我的校内账号等。最后一节课她来向我道别,她老公调到成都工作于是家也暂时搬了过去。前几天她回北京说给我买了几本书,一本《荣格自传》、一本《梦的解析》还有一本《学前教育学》以及一些四级考试书籍。拿到这些书的时候,我心头一热,很久没人送我书了,我一直把书当作是最真诚最永久的礼物,如果有人送我书,我一定会把这种希望深深刻在心里。
去沈阳往返都是无座,五个小时不长且晚上要看球,只有那两趟车比较合适。如果觉得在车上难熬,不妨看看比这更难熬的事吧,我恰好在读严歌苓的《陆犯焉识》,也就是电影《归来》的原著。生活总是相对的,就像有些战友觉得部队隔着围墙像坐牢一样不自由,后来犯了错拉进小屋子里关了几天禁闭,再出来,就觉得即使隔着围墙也享受到了无边的自由。我也恰好读到一段“更难熬”的情景:
“火车在半夜开动。他恍恍惚惚地抓着一根铁杆子站在车厢里,站了多久也忘了。等他站不动了,四下看看,想找个地方坐下,已经没地方了。犯人们全躺下睡着了,大多数人的枕头就是离开监狱前发的五个罗松面包。他的脚都拔不出来,因为一张脸紧贴着他的脚面睡得死沉死沉。一盏马灯晃荡在车厢中央,不久前它的光亮下面是发呆无聊的牲口面孔,现在它一视同仁地照耀着上百张人面,焉识搞不懂为什么一当囚犯就有了一张不干不净、不堂不正的面孔。再过一会儿,牲口气味淡了,人的气味浓上来。陆焉识发现,相比聚集成众的人,牲口并不难闻。”
马斯洛的《动机与人格》中写着:“人是一种不断需求的动物,除短暂的时间外,极少达到完全满足的状态。一个欲望满足后,另一个迅速出现并取代它的位置,当这个满足了,又会有一个站到突出位置上来。人总是希望着什么,这是贯穿他整个一生的特点。”
晚上到沈阳马黑直接带我去了一家湘菜馆,老板店员都是湖南人,菜炒得比较正宗。看到一个包房写着“芙蓉镇”,一下子亲切起来。当晚没有球赛,十二点之前就睡了。
第二天我们骑自行车在沈阳城转了一圈,相比到景区里逛,我更喜欢和他在河口湿地公园里散散步,风吹得很凉爽,夹杂着刚修剪过的芳草气息。从我们旁边陆陆续续闪过一队一队的骑行者,一会儿我们在大桥边或者树荫下坐着或躺着。三年没见到了,一起走了九年的兄弟,不需要说太多话,因为太珍惜这个兄弟,我也不想听到任何他不想对我说出口的这几年的秘密、烦恼或者痛苦。
他的朋友岐越跟我说前几天他一言不发搞不懂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只是笑笑,他们肯定不懂,但我懂。他仍和以前一样,变得只是内心越来越沉重,我们都知道这种难受,却不必言说。我也不需要问他什么,如果他想跟我说什么,他自己会开口的。我们互不干涉各自的人生,也不去帮助彼此成为应该成为的人,也不用过多频繁的维系,这种感情在心里的位置已经永远无法取代。
前几天和大万打电话,他叫我好好引导一下马黑,兄弟们看着他心里这样压抑憋屈也很难受。我虽学心理学,可是并不知道怎么去引导身边的人,我也并未觉得心理学可以主观去引导别人,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罗杰斯说的:“从我内心来讲,我不想看着你深陷在情感的困惑中。但从另一方面讲,我觉得这是你必须面对的问题,我不可能替你回答。但我会尽力帮助你,我相信你自己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我不适应东北大学的宿舍环境,说不喜欢也可以,在那种环境下很难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换作我肯定选择回避。傍晚和几个室友在浑河边自己烧烤喝酒,我简单吃了几支肉串和两个鸡翅,喝了一罐啤酒。结束打扫之后,我和马黑躺在浑河边的斜草坡上,依然是大部分时间的静默,也没有深谈。浑河边没有霓虹璀璨,只有倒影里摇晃着几串红灯和桥上朦胧的上弦月。
0点,马黑带我去食堂看世界杯,他从来不关注足球,但那晚陪着我坐完了一场比赛。睡下,4点多,我又自己爬起来去看了第二场。第二天下午我要走了,他和岐越送我,进站时,我就跟他说了一句话:“不管怎样,先解决了自己内心的问题,才能解决好外部的问题。”“哦。”他依旧是那样淡然的眼神。
回到学校看了一下和马黑拍的合照,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不是和他,而是和自己。翻了很多中学同学的空间找了一下自己从初一开始的照片,按顺序细细对比,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或许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时期,从对外在的关注到对内在的审视最终也许能达到身心的统一。
201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