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的创新活力不够,问题可能出在制度上。
说起国内高校的科研创新,很多人可能会会心一笑,觉得国内高校大部分科研论文都是凑数而已,治学的态度和学术氛围都不好。但是最近,北大的薛兆丰教授在一次研讨会上推测,这背后可能是制度上的原因。《经济观察报》整理了薛教授的这次演讲,下面来给大家说说。
先说说美国高校的情况。薛教授说,他在斯坦福大学有一个发现,就是学校对教授们做科研还是做投资管得比较宽松,制度上没有那么多硬约束。比如华裔物理学家张首晟在做讲座的时候,学生问他是怎么分配做科研和做投资的时间的。他的反馈是,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搞科研,也可以用来搞投资。也就是说,学校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硬性限制。后来到麻省理工交流的时候,薛教授也发现,麻省理工虽然没有斯坦福管的那么松,但是很多教授也是,既在学校做科研、带学生、申请专利,同时又到创新企业里任兼职,搞商业,也申请专利。所以说,美国在激励创新方面的制度还是比较有效的。
另外,薛教授说,美国相关的两项法案也对高校的创新起到了作用。一项是1980年推出的拜杜法案,虽然规定联邦政府资助的研究成果归联邦政府所有,但也允许研究机构或学者获得商业开发权,商业开发赚到了钱,他们也可以拿到;另一项叫史蒂文森-怀特勒创新法案,这项法案规定,当联邦政府的钱投入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必须专门成立办公室,负责实验室研究成果的商业转换。这样一来,发明创造的产权得到了很好的界定,科技的商业转化也就得到了激励。
所以说,现象与制度安排其实是分不开的。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大问题,一是知识产权归属;二是商业利益分配。产权问题,就像同一块石头交给不同的人,结果可能相差很大,它可能还是石头,也可能被雕琢成玉。利益分配也是这样,分配方式不一样,人们努力的方向也就不一样,要按发表论文的篇数来奖励,那大家就努力发表论文,若按商业转化后的实际收益分成,那人们就会往应用方面下功夫。
我们经常说:既要把饼做大,也要把饼分匀。意思是,先做饼,再分饼,两者相对独立,前者不受后者影响。但薛教授说,事实是相反的,应该是:饼的分法决定了饼的大小,分饼分得科学了,饼才能做大。也就是人对未来的预期,决定他们当下的行为。就像当年的农村改革,就是从土地确权开始的。所有权还归集体,但农民可以承包,收益可以分成,有了参与收益分配的权利,那种地的积极性就提高了。所以,薛教授说,有形的土地确权,释放了巨大的能量,对于无形的知识产权也要确权,才能鼓励创新的能量爆发。
但现在的情况是:在知识产权归谁这个问题上还缺乏科学、明确的制度设计。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谁投入就归谁。比如政府做了资助,大学提供了资源,领导发了工资还委派了任务,那在这些基础上做出的发明创造,就归投入者和委派者所有。另一种认为,谁能把想法应用得最好,让它产生最大的效益,那这发明创造和知识产权就归谁所有。薛教授说,这两个观点,前一个看起来好像很合理,但其实效果很差。后一个才更符合人的行为规律,像美国的拜杜法案遵循的就是这个原则——虽说专利是在政府资助下产生的,但专利攥在政府手里,发挥的价值很有限,不如就把商业开发权送给发明人,让它产生溢出效应,造福社会。
以上就是薛兆丰在近期研讨会上演讲的主要内容,供您参考。
本文源自:《经济观察报》(薛兆丰:为创新确权——饼的分法决定饼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