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四场时空的交汇,一个时代的落幕
首先,我必须说声:对不起,我错了。
因为这部电影上映之前,我是没有抱多大期望的:一个连名字都要截取清华校歌的电影,一个请来章子怡、黄晓明、王力宏、米雪等一众大咖来加盟造势的电影,一个打上“献礼清华百年校庆”烙印的电影,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场清华学子傲视群雄的集体意淫,无非就是想告诉别人清华有多厉害呗。
然而今天,我被狠狠地打脸了,观影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地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也不止一次地为剧中人物的命运扼腕叹息。
影片刚开始,是俗套的老掉牙的画面与剧情:北京市第九人民医院的新生儿监护室迎来了早产的四胞胎,室外的张果果望向那几个早产儿,内心正在做着无比痛苦的挣扎。
本片的第一个主人公张果果,身处尔虞我诈的现代职场,为了赢,他总是见招拆招,先发制人,然而当素昧平生的四胞胎诞生时,他却开始面临一个比“赢”更重要的选择,一个有关人性的考验,他可以选择不资助他们,从而赢得更高的职位,也可以选择不顾一切、不计得失地资助他们,来获得内心的安慰,正当他在纠结着要做决定时,本片的第二幕开始了。
也正是第二幕的出现,让我知道本片采用的是倒叙的手法。
时间退回到1963年,场景是一个中医病房,本片的三个主人公登场:陈鹏、王敏佳、李想,王敏佳看不惯自己尊敬的老师被她老婆虐待和毒打,与李想一同写了一封给老师妻子的警告信,这也正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她正值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像一朵肆意盛开的蓓蕾,带着属于她那个年纪的骄傲与烂漫,然而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她被安上了“勾引别人男人”、“处心积虑编造谎言”的罪名,也因此被推上风口浪尖,被众人疯狂批斗殴打直至毁容,掉进深不见底的幽谷。然而就在王敏佳被批斗的时候,对面大操场上李想正在做着光荣支边的演讲,受到众人追捧……当时我看到这一幕,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我突然觉得:爱情在时代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
但是后来看到陈鹏在暴雨中紧抱垂死的王敏佳时,我再一次相信了爱情。
时间再向前移,退回到20世纪20年代,西南联大在昆明正式开学,本片的另一主人公沈光耀登场,对他印象最深的不是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能,也不是他救济灾民时的飒爽英姿,而是他开着战机冲向敌军阵营时的从容淡定,以及他微笑着说出的那句话:“回家。”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大的底气和决心,才能在本可以逃脱的情况下去赴死,才能在紧要关头毫不犹豫地同敌军鱼死网破,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潸然泪下。
最后,也是我个人认为本片的核心一幕,就是吴岭澜与时任清华校长梅贻琦的对话:
“什么是真实?”梅校长问吴岭澜。
“我觉得不管学什么,我只要在学习,把自己交给书本,心里就是踏实的。”吴岭澜答。
“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当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一种,从内心深处洋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跟喜悦。”
后来,吴岭澜成了沈光耀的老师,他曾在炮火中对他的学生这样说:
“那年,泰戈尔访问清华,我无意中去图书馆看到泰戈尔的演讲,他在对我们讲什么是真实,我看到他旁边的那些人站在那里,自信而笃定,那种从容让我十分羡慕,而泰戈尔正在讲对自己的真实有多么重要,那一刻我从思索生命意义的羞耻感中释放出来,原来这些卓越的人物也会花时间思考这些,他们也觉得这些是重要的。”
再后来,沈光耀成了飞行员,向西南联大灾区附近投放救济物资,而被救济的那群小孩中间,就有后来被分配边疆的陈鹏,陈鹏也是带着沈光耀的那一份善良和爱,去温暖更多需要援助的人。
最后,义务支边的李想放弃自己存活的机会,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张果果的父母,张果果又把这份善良和爱传递给了那几个可怜的四胞胎……
影片的最后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新生儿监护室,阳光洒到玻璃上,绽放着爱的光芒。
这些角色初看之下毫无关联,看到电影的后半段方知,冥冥之中人与人是能够串联到一起的,每个时空与时代之间,都有着一脉传承的共同点:这些年轻人都在他们的那个时代,做出了最无私最坚定的选择,不后悔的选择。
在成长过程中,每个人都面临着纷繁的选择,受到万事万物的干扰和阻碍。无论外界的社会如何跌宕起伏,都对自己真诚,坚守原则,内心没有了杂念,选择善良,才能勇往直前,无问西东。
孤坟葬着未亡人,枯井跳下活死人。你会一点命理,却摸不透时代脉搏;我懂一些句读,仍划不掉此生灾祸。沙海苍茫,惦念着远方的你治愈情痛;山河破碎,曾记得少年意气胸怀家国。这里有百子争鸣,可静坐听雨,能丈量核变,共天地俊秀。这水木清华见证了百年兴衰,世事变迁,还有无数情深,正在漠漠跋涉。
一部好电影,若关联了历史,增添了家国,便充满着厚重的时代感与震撼人心的力量。无问西东,一部润物细无声的优秀作品,30的电影票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