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个问题:
你那平时忙前忙后,努力生活,积极向善的老妈,
有没有愤愤难平,有鼻子有眼的,向你控诉过她的婆婆——也就是你奶奶,对她有过很多无理的非难?……
有没有在你耳边唠叨起一些陈芝麻烂谷子,那些念念不忘让她受伤的瞬间:
谁谁谁,特别坏,我们家没钱的时候,向他借了高利贷,后面追着还,逼着我和你老爹走投无路……
谁谁谁,那时候看不起我们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气的你爹跟人打了一架……
谁谁谁,特别嘴碎,挑拨离间,不然我跟你二婶婶不会闹得这么僵……
有着“父母崇拜”的小时候,往往,我们都相信,父母的这些“仇人”,就是我们看到了,要用眼瞪死他,心理诅咒他,要永远远离的坏人角色。
随着时间的过往,那些父母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
可当我们再听到这些控诉,却多少感觉有些赤耳,再不是那种滋味,或者更多的是已经绝不赞同了。
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也从小就道有个特别“小气”的舅婆。
三个姨说,每年过年,最不喜欢去舅舅家拜年。可,外婆十五岁的时候,才有且仅有这么一个弟弟,她们姐妹几个多不情愿也还是要轮着去走门串亲。
姨姨们小时候,是外公带着一个去;等她们姐妹长大了,是两个姐妹一起去;
再后来相继成家,有了我们这辈,就是姨姨带表弟去;再后来,就是表弟自己
硬着头皮去;终于,没有人肯去了。
一般都是,早上提着礼盒去舅公家拜年,不到中午饭她们又都回来了。
用姨姨们的话说,在那里怎么都不自在,舅母对她们不怎么搭理。
可要是,她娘家刚好来人拜年了,那热情就别提了,张罗饭菜,有说有笑。她们受不了这尴尬。
而那个家,是舅婆当家,舅公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坐冷板凳的姨姨们心冷,话也凉。
懵懂不经事的我们表姐弟几个,也就跟着大人有样学样,也渐渐疏远起舅公家来。
虽我们都知舅公是好的,可鉴于舅婆的传说,我们真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也致使可怜的外婆和舅公,两姐弟,有苦说不出。
舅婆的“小气”“顾娘家”,在我整个童年烙下了深深的记忆,也可以说这是我对她唯一的认识。
后来在外工作,碰到了同在一个城市的舅婆女儿,鹤姨,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才开始知道了舅婆的另一面。
舅婆在家是长女,长女为母,差不多可以说是她带大了她的那些弟弟妹妹们,由此,她对这些人的感情深似母女或母子,对他们的后辈更是疼爱有加。
舅公家在一条大河边上,那个年代,运输几乎靠水路,乡镇府就设在舅公所在的村,舅公靠着来往的船只,经济相对于深山里面的舅婆家发达很多。
鹤姨的几个表妹就是舅婆接到家里来,供吃供喝供读书的。舅婆一视同仁,并没有更优待自己的小孩。
那时,还是有人吃不上饭得年代,就有一些深山里的贫困人家,走老远的山路,挑着捆扎好的柴火出来卖。几乎所有担出来的柴火,就放着舅婆家歇脚。
山里人想试试,大河对面,平原地带,山林少,柴火或许能卖个好价钱,只是得坐船过河,还得挨家挨户问。
为了帮他们省去船费和打听买家的费力,舅婆总是想方设法为他们就近销售。
有时候,找不到买家,舅婆就借口说,自家刚好需要,然后不由分说,就自己加价买下。从没有让人家挑出来,又担回去过。
其实很多时候那买柴火的钱,还是她前脚刚刚跟别人借的。
那年代经常出现饥荒,外出乞讨的穷苦人很多。乞讨,是一个费时费力的活,离家需要很长时间。
舅婆家就经常是那些乞讨者的落脚地。鹤姨说,她记得,小时候经常有一些人睡在她家的东边屋的地上。
舅婆腾出一间房,让这些隔三差五就一小堆的人在那打地铺。屋门口架个锅,借给她们熬粥。
而这些人为了报答她,也总说给点乞讨的食物,都被舅婆拒绝了。舅婆是骄傲的,东西,她还是看不上的。
鹤姨还讲了很多她老妈的故事,完全惊呆了我这吃瓜听众,刷新了我对那个“小气”“顾娘家”人的认知。
我深刻地反思这个事件。
同一个人,被不同的视角,站在不同的立场分析,所得到的的完全不同。
父母或者亲人,带着他们情绪的言论,对幼小的我们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电影《怦然心动》里,那个挑剔,冷嘲热讽的布莱斯老爸,一开始就将他对朱莉家庭的鄙视传达给了小布莱斯。
他嘲弄画画的朱莉爸,玩音乐的哥哥们,嘲笑朱莉家乱糟糟的房子,没有篱笆花园的院子。
小男孩默默吸收着老爸的情绪,没有勇气反对老爸的权威。
直到被朱莉的勇敢、坦诚、朱莉家庭的和谐氛围所吸引,他才慢慢觉悟到“真正怯懦的是父亲”。
我们就像小布莱斯一样,很多时候处于父母情绪的压力下。
今天的我们,能否透过父母小心保存下来的情绪,接受他们当时所受的伤害,给他们一个拥抱,然后转身,带着自己的意识和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