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囧事

母校的丁香花,阿蓝摄影

十年后,阿蓝有幸再次回到母校参加业务培训,想去操场走一走,却发现以前的操场边儿上已经耸立起了一座高层建筑,操场全部变成了草坪,草坪中间间隔种着丁香花。

1

上学时的那个操场早已不复存在,但是在这片弥漫着丁香花气息的草坪里,阿蓝还是能看见毕业前夕那个满天星星的夜晚,阿蓝和下铺一圈儿一圈儿地在操场上散步,刚开始她们还有说有笑,后来就只是默默地走着,自顾自地想着心事,那无人知晓、难以言说却又恋恋不舍的心情,阿蓝到现在都清晰记得。很多人都说,因为爱上一个人,所以恋上一座城。正值年轻韶华的阿蓝也未能免俗,因为心心念念一个人,所以格外留恋校园,甚至有点舍不得毕业。

阿蓝永远记得入学后不久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阿毅微笑着和阿蓝打招呼,和任何同学一样自然简单地打招呼而已,只是那微笑有些与众不同的明朗,让阿蓝突然觉得透射进教室的阳光是五彩斑斓的,那阳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和煦温暖。

阿蓝胆小又内向,心里的异样从那一刻起便偷偷锁在心底,她只是远远地默默地关注着阿毅。即使阿毅就坐在离阿蓝不远的座位上,阿蓝却总觉得那个明朗的人离她有千重山,万重水的距离,爱上阿毅的她让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2

阿毅来教室上课的日子,在校园里不期而遇遇见阿毅的日子,那些只要能够看见阿毅的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对阿蓝而言每一天都像是特殊的节日,心底里充溢着甜甜的无限的小幸福。

学校运动会上,阿毅3000米快要冲刺了,阿蓝挤在同学堆里,拼命地喊着加油,同学们都激动地追着运动员往终点方向跑着去加油,一不小心阿蓝的一只凉鞋被同学踩掉了,她怕找回鞋的功夫错过看阿毅冲刺,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阿毅,却因为少了一只鞋只能在原地跳着脚更大声地喊着加油,可是她的加油声却淹没在了所有同学的加油声中,尤其在同学们都跑到终点围着阿毅的时候,她远远的那句加油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阿毅得了第一名,穿着一只鞋站在远处的阿蓝傻傻地开心。

校庆晚会上,阿毅穿着一件咖色的藏袍在开怀舞蹈,他甩着衣袖,用力跺脚,他是汉族,藏舞却跳得有模有样,在跳这个群舞的几个真正的藏族同胞里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其实今天除了是校庆,还是阿毅的生日,晚会进行时,阿蓝暗下了好几次决心,一定要走过去和阿毅说一声“生日快乐!”,终于等到阿毅换下了舞蹈服卸了妆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里,阿蓝鼓足勇气向阿毅走去,却有位同学拉住了阿蓝,在喧闹声中只听那个拉住阿蓝的同学在她耳边大声说,“礼堂门口有人找你,有急事,你跟我走,赶紧去看看!”那同学不由分说地拉扯着阿蓝往礼堂门外走,推推搡搡间阿蓝的腿碰到了一个椅子腿上,长腿袜被挂开了一个洞,阿蓝俯身看看破洞又抽丝的长腿袜,心想也许是天意吧,今天专门为阿毅穿了自己觉得最漂亮飘逸的白色长裙,可是现在却……阿蓝无奈地随那个同学到了校礼堂的外面,阿蓝意外地看见邻家的哥哥,那个从小有事就会为她出头的很帅很酷的邻家哥哥,坐了5个小时的车来专程看她,于是这个特殊的夜晚阿蓝再没能回到礼堂去。

3

过了几天,阿蓝的管理会计作业发下来了,有一道题上赫然有一个红色的错号,那天阿蓝和下铺早就约好一起去电脑教室上网查资料,阿蓝没来得及看这道错题,把作业本放在课桌上,就匆匆和下铺去电脑教室了,晚自习的时候回到教室,坐定在自己的座位上,无意地撇了一眼黑板,却看见整齐漂亮的板书上是阿蓝做错的那道题的正确解答的全部步骤。阿蓝拿出钢笔,准备先把正确答案抄写下来,可是抄着抄着她发现黑板上的字不是管理会计老师的字,怎么看着都像是阿毅的笔迹,她有些错愕,放下笔,摸摸鼻子,问了问旁边的同学,这个黑板上的题是谁写的啊,旁边的同学入迷地看着小说,头也不抬地回答说好像是阿毅写的吧,应该是他无聊在黑板上乱画的什么吧,不用管。阿蓝的目光在教室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阿毅,阿蓝不知道她自己的钢笔漏水了,在她满教室搜寻阿毅的时候,她的鼻头上已经有被自己蹭上去的蓝墨水,她的样子傻极了。阿蓝傻傻呆呆地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解答,眼睛有点模糊了。班上的大半儿同学都恋爱了,但阿毅依然形单影只,难道阿毅和自己心有灵犀?

那一瞬间阿蓝除了开心,更多的竟然是有些不知所措。阿毅不仅高大帅气,而且擅唱歌会跳舞,还写着一手漂亮飘逸的钢笔字。而阿蓝想着自己脸蛋不漂亮,身材不火辣,不会唱不会跳,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阿毅,一时间喜悦、激动、难过、卑微,各种情绪交织着包裹了阿蓝。

4

在阿蓝还沉浸在一切错综的情绪中时,几天后的一个晌午,阿蓝和下铺从学生食堂吃完午饭出来,她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提着打满水的暖瓶,愉快地和下铺聊着前几天那部好看的电影,正在说那个人见人爱的男主角,就在这时,阿蓝看见了远远在校门口的阿毅,不只是看见了阿毅,还有被阿毅牵着手的那个穿着警校制服的漂亮的英气的女生,阿蓝突然地感觉自己僵住了,瞬间像是被石化了一样,虽然阿蓝反应过来就立即尾随着下铺往宿舍的方向走,但脑子依然是石化状态,一片空白。

阿蓝压抑着自己,回到6楼的宿舍,爬上自己靠窗的上铺,拉上了和大家分隔的帘子,阿蓝终于忍不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全部倾泻。阿蓝本只想小声啜泣,她怕吵着要午睡的舍友,她更怕她可怜的卑微的心事被她们发觉,可是她管不住自己,她还是不由得放声痛哭了,一直哭到声嘶力竭。宿舍里十分安静,只回荡着阿蓝的哭声。

阿蓝哭累了,闭目躺着,一直听到自己每天定好的午休叫醒铃声响起,阿蓝爬下床,拿起桌子上下午上课的课本就径直往宿舍门口走。下铺叫她,“阿蓝,你去哪儿?赶紧回来!”阿蓝却头也不回,她好害怕下铺问她怎么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那哭红的眼睛,可是下铺却拽住了她,“你穿成这样,要去哪儿?”阿蓝这才发现自己裙子都没穿,她虽然难过至极,每天午休脱掉裙子叠整齐放在枕边的习惯却没忘,只是痛哭过后,她却忘了穿上裙子去上课,自己这副可笑的囧样又怎么配得上阿毅呢,阿蓝似乎有点释怀了,“下午我不去上课了,点名的话,帮个忙喽!”阿蓝又爬回自己的上铺。也许是哭得太累了,这一次阿蓝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切就像往昔一样,没有人知道阿蓝为什么哭泣。

5

时光飞快流逝,转眼到了元旦,学校举办了一系列庆祝活动。阿蓝参加了征文活动,征文获奖。阿蓝用获奖的征文又报名参加演讲比赛,自己写的东西很是熟悉,背起演讲稿来也得心应手,并不费什么力气,只是阿蓝平时很是胆小,她怕自己站在校礼堂的演讲台上会慌了神,但是她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

演讲前夜,舍友们都为阿蓝鼓劲打气,尤其是宿舍晚上熄灯后,下铺还悄悄塞给阿蓝一张字条“不要害怕,我相信你,如果你还是没信心的话,明天中午我们在学校小公园里,你给我演讲一下,我教你抑扬顿挫,虽然我不会,呵呵!”

演讲的当天,阿蓝看着满满一礼堂的老师、同学,竟意外地没有一丝的慌乱,她本来普通话就很是标准,声音也很悦耳,她像是天生就会抑扬顿挫一般,发挥得很好。就在快要演讲结束的时候,阿蓝在众多观众席中竟然看见了阿毅,而阿毅的目光也正在看着她。阿蓝突然就顿住了,那些熟悉的演讲词一下子就忘了,阿蓝很快就收回目光,调整情绪,可是那停顿在流畅的演讲中还是那样的明显,最后她只获得了鼓励奖。

演讲完,舍友们都替阿蓝惋惜,大家都以为她还是胆小害怕忘了词,只有阿蓝知道她只是因为看见阿毅脑子断篇了,有谁可以让一个喝得烂醉的人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呢,反正阿蓝无能为力。

每一次阿蓝都想把最好的优异的自己呈现给阿毅,可每一次无一例外地她都表现了最糟糕的自己。

阿蓝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很快就到了毕业的季节。阿蓝和所有同学都互道再见,当然包括阿毅。

阿蓝没想到的是她和阿毅的再见是再也不见,毕业整整十年,同在一座城市的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再也没有彼此的任何音讯。

有人说把银行账号密码、手机开锁密码设置成自己的生日或是电话号码的人很傻,如果单凭这一条判断人傻与不傻的话,那阿蓝绝对不傻,因为没有人能猜中阿蓝的任何密码,那是十年都没变过的全都和阿毅名字相关的数字。

阳光和煦温暖,一阵微风徐徐吹过校园,丁香花的香气更加浓郁,阿蓝收回思绪,微笑着去教学楼上培训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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