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姨住院做了一个小手术,由于是消化道疾病,所以术后饮食需要特别注意,既要照顾她的胃口又不能触犯了禁忌。这可愁坏了我姨夫,忙坏了我妈。
这要从我姨家的情况说起。他们的独生女就是我姐上完高中后就留学莫斯科,一口气读到博士。毕业后回北京工作一段时间,发现自己长期生活在国外,早就对中国的职场和人情世故水土不服,于是一扭头又回了莫斯科,并嫁给一个俄国医生,彻底定居了。前些年我姨两口子还算年轻,可以跟孩子相隔一万多公里各自安好,互不打扰。随着渐渐年龄大了,现实的养老问题开始暴露。
我姨在生活上极其讲究,在我看来那纯属事儿多。比如这种茶是凉性的不能喝,那种食物是凉性的不能吃。越讲究抵抗力越差,终于住了院。我姨夫一个大男人,平时从不下厨房,这下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一个娇贵的病号,这艰巨的任务使他一筹莫展。于是我妈一个勤劳的中老年妇女大冷天骑着电动车,框里放着保温饭盒,穿越大半个安阳把热气腾腾的饭端到我姨面前。这件事儿不但让我看到子女不在身边的窘境,也折射出我家以及我父母这一代人严峻的养老问题。
家里我们这一代孩子都是独生子女,他们都像风一样自由,堂姐年轻时去了深圳闯荡,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大干快上,成为欲望都市的时尚圈里时髦而另类的一员。堂哥从来没靠过谱,二婚更是嫁去大草原自由飞翔。堂弟那种学霸精英,早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此刻正享受南半球大堡礁纯净而热烈的阳光。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边是年轻人的锦绣年华,活色生香,一边是老年人的暮气深沉。
从我爸妈以及他们兄弟姐妹全部退休开始,我们家正式步入老龄化阶段,老龄化真的不美好,我大伯因为曾经脑出血,常年迈着非常六加一的步伐艰难的挪动。严重的糖尿病和高血脂,使我二娘过上了吃糠咽菜,缠绵病榻的生活,白瞎了一手好厨艺。孤单寂寞冷的二姨,从没见过远在莫斯科的混血小外孙,表姐邀请她过去带孙子。可是到了异国他乡,语言不通,风俗习惯迥异都让他望而却步,况且这些年自己的身体状况在断崖式下跌,已经自顾不暇更别说带孙子了。
衰老不是一蹴而就的,有时候它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小时候,我经常坐在奶奶的飞鸽自行车后面,过了几年奶奶骑不了自行车了,但是走路还是很矫健,跟着旅游团跑海南,张家界,台湾。不知不觉中走路越来越慢,背越来越驼,现在经常因为站不稳而摔倒。而且人老了会迷糊,不讲道理,固执,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儿。只有服侍过老人才能切身体会那衰老袭来的无力和压抑感。年轻人张口就来老了去养老院,请个保姆,请个护工,就像“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一样天真可笑。
在我们家的老年人队伍里,只有我大娘心态比较坦然通透。有沉迷养生还毛病不断的,有活不明白为孩子做牛做马的,有数病缠身奄奄一息的,有孤单寂寞无依无靠的。他们都不缺钱,都有足以维持生活的财产和养老金,可是面对衰老依然手足无措。
引用一段:
劝说一句,世间诸君:春种秋收,囤谷积粮。早做规划,布局全场。晚年悠长,备足银两,子嗣在侧,有商有量,老有伴侣,不急不慌。柴米油盐,染了风霜。繁忙半生,不屈不枉。江湖故人,一世沧桑,老境甘甜,锦绣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