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了本日历,翻开新的光阴。
很多人开始年底总结,很多人开始迎接春节。
而小雯和阿明,刚刚离婚了,在那个他们相爱了整整十年的纪念日前。
/01/
小雯是个学工商管理的女生,端庄大方,安静而独立;阿明是个学市场营销的男生,高大干净,烟酒不沾,只是闲来玩会游戏,但不上瘾,也算是个不错的男生。
2006年,在学院组织的跨年联谊晚会上,从未恋爱过的阿明鼓起勇气向暗恋的小雯表白。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小雯稀里糊涂地成了阿明的女朋友。在一起以后,阿明对小雯很好,无微不至的关心,近乎宠溺的照顾,让所有女生都觉得羡慕,也让他就成了学院内外出了名的“别人家的男朋友”。
2008年,他们大学毕业,阿明早早地在长沙找了份销售的工作,便开始毕业前的各种聚散与狂欢。而小雯因为太在意阿明,更不甘心异地,舍不得分开;为了打破“毕业就失恋”的魔咒,她咬着牙拒绝了到手的银行offer,瞒着家人和阿明去了长沙。
在租来的40几平的小屋里,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小雯一边洗衣做饭,适应着小妻子的角色,一边还要不停地投简历、找工作,焦头烂额。
阿明的公司是一家成熟的销售公司,新人的培养计划很完善,再加上一帮应届毕业生一起进的公司,所以阿明很快便适应了公司的节奏。早上搭班车上班,晚上早早下班回家,陪小雯吃饭,而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困了上床睡觉。日子过得简单而知足。
七八月份的长沙天气很热,刚刚经历了毕业生求职大潮的多数企业,用人要求上谨慎而苛刻。小雯的工作找得一筹莫展,她不断地调整降低自己的期望值,也不断地听着阿明那句慢悠悠的“不着急,慢慢来”。但是,小雯很清楚,走出学校,绝不能再向父母伸手,阿明每月2400元的实习工资根本不能支撑两个人的开销。更何况,两边家境都不算好,大学毕业已经让两家人捉襟见肘。
9月底,小雯放弃了自己的专业,也打消了最后的办公室梦想,到步行街一家专卖店做起来营业员,基本工资1800,加提成,每月到手在2500左右。这个时候的阿明已经开始见习销售,也有部分奖金,每月到手有3500元。两个人的生活稳定好转了起来。
/02/
2011年国庆,小雯在招架不住家里人相亲安排的攻势下,第一次带阿明回家见了父母,父母对阿明很满意。
席间,阿明陪准岳父喝了点酒,话题也便聊开了,小雯父亲问到他们未来的打算,阿明讲得眉飞色舞,仿佛是人生的导演,精准地规划着每一帧的画面:何时买房、何时买车、何时结婚、何时生娃……父母听得很开心,只有一旁收拾碗筷的小雯,看着眼前这个男生,或许应该叫男人,心里第一次出现了隐隐的不踏实。
因为她很清楚,毕业三年,两个人那可怜巴巴的银行卡余额,自己和他拿什么去兑现那么多精彩绝伦的承诺。
回长沙的路上,小雯和阿明聊了很多,她有意地提醒自己的爱人,那些说出去的话,回头都需要用行动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毕竟两个人都不小了。阿明满口应着,似乎胸有成竹。
从那以后,小雯开始记账,记录每天的收支开销,盘算着每月的储蓄结余。阿明依旧打卡上班,下班睡觉,工资上交。只是小雯和他说起买房的计划时,他会嘟囔两句,着啥急,再等等吧。
/03/
2012年元旦前夕,小雯和阿明参加大学室友的婚礼。
新娘在抛花球的时候,却把小雯请上了舞台,“她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小雯。六年前的今天,我们为他找到男朋友而兴奋了整晚,六年了,她和她男朋友还在一起,恩爱如初。今天,我把花球传给她,亲爱的雯,你也要快点幸福,再跑下去我们都老啦!”
接过闺蜜的花球,小雯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是啊,再跑下去我们都老啦!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常常牵着阿明的手撒娇说,我最大的幸运不只是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你,而且要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你。可是,今年,第六年了,我们27了!
那天晚上,小雯失眠了,又是一年年末,这一年太快了,快到没攒下多少积蓄,就好像除了日复一日,没有攒下回忆一样。而身边这个打着轻微鼾声的男人,似乎还沉浸在一个没有烦恼的美梦之中。
/04/
2013年清明,小雯陪阿明回老家,临别时,阿明父母交给两人一个包裹,告诉小雯和阿明,你们年龄不小了,爸妈没本事,凑了这10万块钱,回去看看房子,早点买了房,好成家了。
小俩口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第一次离这个“家”字那么近。于是两人便开始看房,长沙的房价虽没有其他城市那么大的涨幅,但按照两个人的收入,也是不小的压力。兜兜转转大半年,终于在13年的11月底办完了所有手续。首付花完了父母给的所有的钱和两个人这6年来的全部积蓄,阿明用信用卡分期,给新家添置了些家电和简单的家具。
12月初,两人大包小包地搬家,似乎要把这六七年来所有的回忆随同包裹,全部搬到新家,用来供养接下来的爱情、婚姻和生活。
12月31日,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晚上,俩人做了一桌子菜,喝了点红酒,又仿佛想起了七年前那个跨年夜。小雯深情地对阿明讲:老公,这个称呼我准备了好久。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幸福下去。
那晚,也许是红酒喝多了的缘故,阿明没有睡着,等小雯睡熟了,他悄悄给小雯准备了新年礼物:一条白金手链,放在小雯的枕边,用卡片纸写着:
“老婆,今天是我们相爱的第八个新年,我希望我们能一起经历第十个、第二十个、第三十个……老公爱你。”
第二天,小雯看到礼物,热泪盈眶、满心欢喜。
/05/
2014年春节,小雯和阿明的婚礼在两边老家举行。男才女貌加上爱情长跑的故事在两座不大的城市迅速传开,两个家族都在幸福中自豪着,期许了更多的未来,也将祝福全数传递给新人。
婚后的生活回归平静,这时的小雯已经成了专卖店的店长,一个月差不多5000左右的薪水;而阿明到手也有6000左右。除去房屋月供4000多,加上日常开销,所剩依旧不多。而且两人关于买车和小孩的计划,似乎依旧遥远。
看着身边同学在朋友圈各种晒娃与各种秀幸福,小雯对于未来又陷入了淡淡的忧虑中。阿明仍然朝九晚五,除了出差应酬,就是看电视、刷手机,生活平淡得没有一丝涟漪。
2015年春节,两个人开着自己的新车回家,享受着乡亲父老的赞许,也盘算着每月新增的月供。阿明倒是轻松自在,只有小雯知道两个身上的压力有多大。除夕那晚,小雯偎依着阿明看着无聊的春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新年计划,阿明一边随口应着,一边抢着公司各个群组中发的新年红包。
小雯见阿明心不在焉,便转身睡了,第一次觉得新年这么没有意义。
那个春节,不用多讲,所有亲戚朋友见面都在祝福,早生贵子。阿明好好好地答应,小雯则尴尬地微笑应答,因为她知道,他们还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单纯收支来看,她们谁都不能放下工作。
/06/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2016年,小雯和阿明都31岁了。
平安夜那晚,小雯和阿明因为要孩子的问题大吵了一架。小雯哭着说,日子过得太累,一步晚、步步晚,自己就好像被生活逼着赶着往前走,日复一日,实在是过够了。阿明却说,我觉得挺好,每一步都自然而然,而且自己很享受这种生活。多少人淡泊名利,多少人追求这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生活。
好一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小雯彻底对眼前这个男人失望了。
终于,冷战在一周后结束。两个人和平分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默契,12月31日,距离06年那个跨年夜整整十年。
走出民政局,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餐,阿明便离开了。
阿明走出餐厅,此时餐厅正放着那首陈奕迅的《爱情转移》:
“感情需要人接班/接近换来期望/期望带来失望的恶性循环/短暂的总是浪漫/漫长总会不满/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
小雯泪流满面。
如果爱情是一项事业,我愿用一辈子经营;
但,不是我一意孤行。
纵然,我有再多青春,也经不起你的现世安稳;
因为,幸福从来都是两个人的折腾。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