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货的自行车”,涵涵搭建的,在儿子给我细细讲解自行车的结构时,我第一脑海里浮现出涵涵的外公,我的爸爸拉货的样子。
小时侯,我家做点小本生意,进货都是由爸爸骑笨重的老式自行车去80公里远的城里进货。
早上天不亮,爸爸已骑上车出门了,晚上早的六点多回来,晚的就晚没点了。妈妈总是一遍遍地走上高堆远望,天越是晚,妈妈越是心不定……直到爸爸的车影出现的视线里,妈妈总是远远迎上去。
那辆车爸爸能载重200多斤的货,自行车后座左右用绳绑的高高的箱货,大杠上有时也挂满了东西,可以说车上的货物似乎要将整个人埋了,爸爸是透着缝隙骑一路车回来,汗衫湿透透,可以拧出水,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如此。
爸爸进城进货,因为各式各样的百货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批发部,他一般都是选择其中一家固定点,然后骑上自行车,一处一处的买货,买完货送回这个固定点,等货都进齐了或车装不下了,爸爸开始打包,几根粗绳,变魔法一样,将一件件大货,小货串绑一起,固定到自行车后座上,装完货后,检查几遍,确保结实,以防半路松了,散货就麻烦了。
逢周末时,爸爸会轮流带我们三个,跟着去县城,我们的任务,就是看着爸爸进过来的货,不被人拿走。那时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会不会陌生人将小孩子偷走,或骗走。因为那个年代,孩子太多了,经常有扔掉小孩,不要的。等爸爸一次又一次地,将货进齐装好后,就可以回家了。每逢带我们出来时,爸爸那天都会少进一些货,回家的时间也会提前些。坐上前面的车大杠上,迎着夕阳,开心地可以回家了,坐爸爸车,心里永远都是踏实,不用担心会摔倒,爸爸的自行车就是那么稳稳地,稳稳地,让人踏实放心,有安全感。 这像一幅画面永久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时常浮影浮现,想起那段岁月。
有轮到我跟爸爸去县城,我在一个酱油厂的院子里,一个人蹦跳玩,每次看到爸爸送货回来时,我就特别开心,可是爸爸总是来去匆匆,迅速卸完货,立马骑上车又赶下一家,爸爸走后,我就开始期盼他的下一次回来。中午爸爸会带我去吃饭,稍微休息下。有时他会选在商场里,凉快些,席地而卧,闭眼即深睡。我就一个人在商场里转悠,新奇地看看这,看看那,但啥也不敢要。就一次,看中了一款大白兔铅笔刨(就是一款普通的铅笔刨上坐了一只白兔子),好像是三角钱,当时知道贵但还是想要,于是鼓起勇气推醒爸爸,说要三角钱买个铅笔刨,我以为他肯定不答应,可能他太困了,还是带我出来,看了半天货,补偿我下,反正直接掏了钱给我,我开心地买下了那个大白兔铅笔刨。回到家,又不敢拿出来,怕被哥哥弟弟看到,不然他们也要。大白兔铅笔刨总是隐在角落里,偷偷地被拿出来用一下就赶紧藏起来,终日惶恐,担心他俩万一翻我书包,万一发现了大白兔,万一跑去跟妈妈要,万一妈妈跟爸爸吵,说给女儿乱花钱。就这么担心了好一阵子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将大白兔从铅笔刨上掰开,然后正大光明地拿出铅笔刨削铅笔,主动告诉哥弟,大白兔是捡的。从此—心安。
长大后的一次聊天,爸爸说起当年骑自行车进货的事,有时很晚很晚了,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人骑在自行车上,根本看不清路,也看不清前面,只是凭着感觉,在熟悉的道路上骑行,直至安全归家。
………
后来生意太好了,自行车拉货的速度太慢了,即使天天赶县城,也来不及。爸爸妈妈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就是新买了一辆“山卡车”,从此爸爸的老式自行车下岗了。但是老滑自行车承载了我们多少年轮的儿时记忆,正如夕阳西下,坐在爸爸车大杠上的画面一样,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