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上唱大戏,接闺女接女婿,就是不接小鱼去,气的小鱼自己咕咚咕咚赶着去,气的小鱼自己咕咚咕咚赶着去!”清脆的童音回荡在家乡的小巷里,瞬间把我拉回了童年……
小时候每逢姥姥村的大庙会,我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心里猫抓猫挠似的难受,就盼望姥姥接我去小住。这在我们那个物资匮乏,精神娱乐少的可怜的时代里是大人和孩子们都盼望的大大的“盛会”了。每当这时候本来已经雨打风吹芳草萋萋的戏台子会被村委会收拾的焕然一新,搭起高高布景,扎起神秘的帐篷。这时候大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候也会大方的拿出几块钱甩给孩子们让他们也乐呵乐呵,买些自己喜欢吃的玩的小玩意。由大孩子带头我们就跟一群皮猴儿似的浩浩荡荡的往庙会出发了。
去了庙会我总得先买一串鲜红的糖葫芦或者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慢慢舔着吃。再玩玩套圈或者抽奖。所谓套圈便是地上铺着各种玩具,小商贩手里拿着特制的竹条做的圆环,交钱一次给十个圈,套中哪个玩具给哪个玩具。为此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就苦练我的套圈技术。因此我每次都能有“战利品”,有一次我太厉害了,套一个中一个急得小商贩不让我套了。幸好哥哥们也在庙会上没让我受欺负。那时候家里面哥哥们多都给我撑腰,真是一件顶得意的事情。
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唱戏了,那是庙会的重头戏,那时候电视机都不多见。所以一个村过庙会还能请来戏班子唱戏那真是很有面子的荣光的事情。十里八村的小商贩都早早挑上扁担坐车来赶庙,占一个好的位置天时地利能卖不少货。
一说起看戏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家里的哥哥们怕我看不到戏,早早便拿着小板凳来戏台子前排占座位。我人小个子低,看戏的人潮涌动往往被人一挤到了角落上还是看不清楚,哥哥们一着急把我直接扛在肩膀上让我骑着脖子看戏,一下高出众人那么一截子当时心里又怕高可是更多的是得意,“娇客”一样的待遇让我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当时哥哥们累了就轮流背着我,我就像被骑士守护的女王一般。当时看的什么戏我只记得大概是《铡美案》。里面有秦香莲和陈世美还有包拯。那时候大人们指着那个肩膀高高宽宽腰上有个圆环,脸抹的黑黑的带着高帽子的人说:“看,包黑炭出来了……”陈世美喊冤的时候,他把帽子甩掉,漏出来比女人还长的马尾辫一直甩呀甩呀,转圈甩,当时我十分担心他会把脖子甩断,但是这时候人群里爆发出巨大的叫好声,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第一声 接下来一片喝彩声,叫好声,不绝于耳。还有掌声。演员甩的更起劲了。
小时候我总疑心,为啥戏里面书生和小姐相遇总是要掉个手帕?捡手帕的时候俩人的手还要装作不经意的碰在一起然后马上触电般松开,然后就开始芳心暗许了……这种情节让我很疑惑。古代比现代还开放?现代还相个亲呢。嗑个瓜子喝个茶水还是在媒人的监视下。古代咋碰个手就要相携一生了。。。。可惜我的小脑袋瓜怎么想也不明白。
比戏更吸引我们这群小孩子的要属那个神秘的后台了,当时在我心里觉得唱戏的演员个个都不是凡人。像天神一样。男的高大,女的娇美。所以总是有念头想偷偷的偷窥天神的生活,我和别的小孩一起偷偷的撩起来帐篷的一角往里偷窥,还真让我偷窥到了,演员们在后台说说笑笑,没戏了的在卸妆,有的在压腿。竟然,我竟然发现其中一个演员在吃冰棍!吃冰棍!!!真是惊人的发现!原来他们也和我们凡人一样!热了也吃冰棍的!当时我的想法大抵是发现人生中的偶像也和凡人没啥两样的一丝丝失落感和受骗感。但是小孩子嘛,忘性很大的。很快就把这些事抛之脑后了。
太阳快下山了,夕阳的余晖把天空烧的红了半边,在我们的恋恋不舍中戏要散场了,我们就一步三回头的抱着小板凳回家了。
晚上我和姥姥躺在凉席上乘凉,水桶里冰着半个西瓜。姥姥摇着蒲扇给我扇风帮我驱赶蚊子。我幸福的眯着眼半睡半醒的和姥姥聊天,然后慢慢进入黑甜的梦乡,梦里有一片火红火红的火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