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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有诗云“一畦春韭绿”,确实,春天的韭菜是最鲜嫩的,吃韭菜盒子也得在春天。
我知道韭菜盒子并非我的家乡独有,很多地方的人们都吃韭菜盒子,这算是一个大众化的小吃食。完全在于韭菜易得,面粉易得,鸡蛋易得,关键做法还非常简单。
我不记得爸爸妈妈是如何种韭菜的,我只记得和奶奶一起去割韭菜。那时候我家菜园还挺远,在西冲的一块田边,菜园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这里靠近渠沟,给菜浇水很是方便。那一畦韭菜就在菜园的最头上,一进菜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碧绿的韭菜,它们一直是绿色的,只是有时候长得深一些,有时候浅一些。
韭菜长起来了就得割掉,不然它们就要抽苔长出韭菜花了。每次跟着奶奶去菜园,如果韭菜长到一拃半长,奶奶就用菜刀割下韭菜,放进菜筐,带回家。过几天再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被割去的韭菜又冒出了新叶。奶奶会把从灶底下掏出的草木灰均匀地撒一层,然后再细心地浇一遍水。我发现韭菜特别喜欢草木灰,这些草木灰应该就是它们的肥料,撒过草木灰,韭菜长得更快了,似乎也不被虫害。看来,这又是老祖先的智慧。但是,我却不怎么喜欢这些草木灰,因为我经常是那个择韭菜的人。
春天的韭菜和其它季节相比长得更粗壮些,叶片也更阔些,最主要是叶片肉眼可见的鲜嫩。这么鲜嫩的韭菜,是必须得做一次韭菜盒子吃,这也算是不负春光。
奶奶割回家的韭菜,多半都是我择,谁叫我人小眼尖,人小喜宅呢!弟弟人更小、眼更尖,但他爱出去疯跑,择韭菜这样的小活计多没意思。奶奶的眼睛是没法择韭菜的,当然得我来。其实 ,我是挺喜欢这样静静坐着,陪着奶奶,慢慢择韭菜的时光的。择韭菜可得有耐心,一次最多拿四五根,你要先把韭菜靠根部地方的草木灰用手擦干净,再把包裹着的半透明的膜状物撕掉,最后再看看韭菜尾部有没有黄掉的“尾巴尖”。春韭很少有黄尾巴尖,长得也粗壮,择起来很有成就感。
做韭菜盒子的时候择韭菜比平时多,择久了,我也会累。尽管奶奶眼神不好,奶奶也还是会来给我帮忙。老人择菜,年轻人就不要挑剔了,他们已经很尽力了,干不干净的,也没那么重要。
在我择韭菜的时候,奶奶已经去活面了,做韭菜盒子的面,不能和得太硬了,要软乎一些,包的时候延展性会好一些。但也不能太稀了,不然包上韭菜很容易破皮。因为几乎每年都要做韭菜盒子,奶奶的和面技术已经炉火纯青。活好面之后把面团放在那里自然醒一会儿。这时就该准备馅料了,适量的鸡蛋打散,加入食盐,在油锅里摊成蛋饼,取出后切成小鸡蛋叮备用。择好的韭菜洗净,这时候一定要把水份尽量沥干,可以拿起韭菜使劲儿甩个几下。因为韭菜水份太多,后面拌上盐后,会有更多的水份渍出来,包韭菜盒子的时候就已经不好包了,煎的时候也容易漏汁水。韭菜细切,切好后先拌入食用油,再拌入适量的食盐,这个顺序最好不要颠倒。先拌油,再拌盐,可以减缓韭菜被食盐渍出水份,保持韭菜的口感。最后把提前准备好的鸡蛋拌进来,混合均匀,就可以了。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顺序都不能乱,不然影响口感不说,韭菜盒子皮很容易破裂,就不能做出外皮干爽,内馅儿鲜美带点儿汁水的韭菜盒子了。
面团揪出大髻子,拍成圆片,把馅儿包进去对折,捏好口,韭菜盒子就做好了。铁锅里放油,把生韭菜盒子摊在锅里,中小火煎烙,一定不要着急,不然外皮煎糊了,里面的韭菜还没熟,就不堪吃了。其实,这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耐心煎好一面,翻过来再煎另一面,两面都煎得金黄了,韭菜盒子自然也就熟了。
奶奶的韭菜盒子都做得很大,对于我来说,吃一个就差不多饱了。但是贪吃的我,定然是要再吃一个的,只吃得嘴角流油,腹满肚圆,才肯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