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逢着学生马上考试及考完后的些许放松,于是我们也开启了几天的不忙的模式。 虽然这几天没怎么上课,但是人没有闲着。做资料、整理课件、准备假期接下来多天的课,仍然持续地忙碌,甚至比有课的时候还累。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熬夜”,终于今天扛不住,“累”倒了。。。
从前天开始,我扁桃体发炎,我只是喝水,没在意;接着昨天脸开始红肿,左脸明显比右脸大了一圈。 我还海阔天空,宽容地调侃“脸大”。今天早上肿痛、发红的区域已经蔓延到下到脖子上到太阳穴。 看来真不能拖,得去医院了……
我是一个极不喜欢去医院的人。 一般性的疼痛都是自己忍着就行了,通常症状十分明显了,实在痛受不了了才去医院。
另外我是一个比较悲观的人。这两年,听过两个大学同学突然去世的消息,更是有时候想回避医院这个场合。这两位大学同学都是发病到去世不足一周。所以有的时候,想到要去医院,有关生死的联想就控制不住,继而心生恐惧、厌恶。。。
然而有些事情岂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 你自己当鸵鸟,头往沙子里扎,尾巴还会被人拔、被太阳晒呢?
今天去看病,医生问了之后就说,都这样了,你怎么敢拖呢?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过来? 又有一番苦口婆心地“恐吓”,接着开药、打针~ 1500的银子花出去不说,内心的惶恐更是剧增…… 这个时候除了任人摆布,不能自由活动,恐怕最多的还是怪自己不争气,为什么不照看好自己的身体呢?
思绪又回到2015年底,当时因为一场病住院做手术。 我曾经一度排斥不想做手术的,岂知问了几位医生,都说现在不做手术,以后可能这个器官都要切掉。 万般无奈,选择了办理住院、在麻醉单、手术单上一一签字…… 一切按流程走完。 我这个人向来表现得逗逼,手术前一路和医生护士有说有笑的。其他人也告诉我,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害怕。 我还故作镇定。
临到手术台,当时几位大夫对话,说这个单子到底怎么回事? 全切? 那个时候没有上麻药,我听得清清楚楚,和当初主治大夫说得完全不一样。
然后麻药医生过来,我问清楚他的角色后,他说要全麻。 我平静地说“您等等,我需要见我的主治医生。” 等了好一会儿,见到主治医生了,我再一一确认刚刚听到的几个有疑惑的概念,医生非常有耐心给我一一解答。 的确在单据交接上出了一点小瑕疵。 医生后来安抚我说,我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现在一切已经核对准确。
手术中一点印象没有,因为是全麻了。等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然而其实这个时候考验才开始。 因为我社保商保齐全,所以相对不担心经济方面的压力。当时我申请的是一个双人病房,各方面条件也还不错。家人也在身边,应该是比起很多病人来说,各方面已经算不错的了。
然而我待了一天就受不了了。 一直躺着,即使病床能摇起来,不能翻身,长时间“葛优躺”背部受不了。整体还得“谨遵医嘱”,以平躺为主,尽量少把床摇起来,因为身体折着不利于伤口恢复,不许看书,不许看手机。病房有个电视,得垫高枕头看,时间长了颈椎也不舒服。
开始几天吃饭喝水都是平躺,任由家人喂食。医生建议多吃流食,好几次食物或者水喂到嘴里,没咽好,就顺着嘴又流出一些。那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了。
过了两天,医生同意可以慢慢把床摇高一点儿了,但是由于伤口非常痛,稍微用力动一下就撕扯地疼,所以还是没法很快自如活动。 甚至抬手这个动作都做不了……那个时候感觉到,身体的肌肉真的是连在一起的,原来抬手这个动作也是需要好多部位一起协调完成的。 由于伤口痛,医生还是建议多平躺,少把床摇起来。
于是吃饭还是靠喂。吃了几天的流食,我似乎对吃已经丧失了兴趣。 吃与不吃,于我而言,好像没有太大区别了。 但是家人肯定希望你是能多吃一些的。
那个中午,我记得我妈妈专门去楼下买了好几个菜。我没有任何胃口,但是她很坚持,硬是喂我吃了两小碗饭,我也顺从了,也都吃完了。 这个时候,我妈说“再吃一碗,把菜都吃完。” 我说“不吃了,吃不下了。” 可是好像她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老妈继续往我嘴里喂,我继续喊“我不吃了”。但是就趁着这个张口的功夫,这口饭已经被喂到了我嘴里。一连几口,容不得我有反对的机会。 我开始闭嘴,我妈根本不理会,又开始往我嘴里硬塞汤粥。终于汤液流下来,我理智了几天的心再也不平静了,眼泪也掉下来~~ 我妈妈还笑着,说“这有啥好哭的?” 我那个时候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任何东西,但是即使这样的小愿望,也不能完全按自己的心意来……
第二天,同病房的病友出院了,新的病人也没有安排进来。 这样双人病床变成了“单人间”。由于刚做完手术,每天都要输接近五六个小时的液。 一般一瓶药水结束,按一下呼叫,护士就来换药瓶了。呼叫键在床头有一个固定键,得坐起身才能按到。 还有一个是接线的,放到枕头边,一般也能摸到按钮再呼叫。
我经过几天的床上的平躺, 感觉肌肉萎缩了,似乎动弹更难受。于是那天打针前特意让家人把床摇起来。一连几个小时,背部肩部颈椎一直顶着那个摇起来的床面。生病的时候,陪伴的亲人其实也一直没其他事做,也挺无聊的。 我看那天那几瓶药后续还得四个小时才能结束,就让老妈先回家。 她嘱咐了一下之后就走了。
不一会儿,我就发现问题了。 不知道为何,那个接线的呼叫按钮掉了,不在枕头边,垂到床下面了。大概在老妈走了四十几分钟以后,那瓶药快滴完了。 糟糕的是,我竟然发现自己僵硬地动弹不了,真的是僵硬了。好像被下了“降头术”一样,胳膊抬不了,身子转不了了。自然那个接线的呼叫按钮就拿不到了。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尝试蠕动身子,不奏效。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僵直到动弹不得。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抬手,把垂着的线收上来这个动作,我做不了了!
我急了,我大喊“有没有人啊? ” 那个时候恰逢午休时间,我喊了几声都没有人从病房前经过。 药水已经滴完,一会儿血开始倒流了。我继续喊“有没有人啊?” 还是没有人。 扯着嗓子喊的时候,伤口依然痛。终于我挪动了一下,艰难地够到了那个接线的呼叫按钮,但是任凭我一直按,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一切静止了……
我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来,不再喊了,任由血顺着输液管慢慢地往上一点点升。 那个时候没有想到生死,只是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了。 突然老妈进来了,看到我流泪的样子,她大惊失色,赶紧叫来大夫。 稍事处理,又检查了出了问题的呼叫按钮,才算是解决了。
手术后三天里发生的这几件小事儿让我印象深刻。 后面我非常配合医生,让干什么干什么,让不干什么绝不干什么。 无它,我只是想早点好起来,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一转眼,距离上次“长时间待在医院”已经一年了。 今天在输液的时候联想到过去的一幕幕,估计有些人该说我矫情了,多大的事儿啊……
是的,我所经历的不是什么重大疾病、疑难杂症;而且经济上由于未雨绸缪,社保商业保险齐全,也不至于因为一场疾病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陷入困境;还有亲人在侧,还是享受到非常周到的照顾…… 我已经比很多人幸运! 对于这些,我心存感恩……
但是即使这样,生病住院的体验我也不想再经历…… 抛开外界的疾病本身、经济烦恼之外,当自己不能动弹的时候,才觉得自如活动原来如此美好;当连吃饭喝水都不能完全顺自己心意的时候,才会体验自由及能自我控制、决策的意义;当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才发现,个人尊严其实系于肉身! 即使是你最亲的人,无人能完全替你享,无人能替你受……
你就是你自己!
一切的体验,就在于自己!
岁月枯荣,身体是大地!
愿大家都呵护好自己的身心,平安幸福,当然第一要健康、要喜乐!
(还没有输液结束,何时到头? 上邪…… 嗟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