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录 第二十二章 关门捉贼
封戚健料到虎牙赤会大兵压上,要了岳远性命。故此众将士欢呼中即可让周武等人带兵接应岳远。又令张勇带龙骑营拖住将上来的蛮族步兵。
只是封戚健没料到对面虎牙赤见大将被斩,居然亲自上阵,这一马当下不要紧,对面蛮族阵线瞬间压向残雪关,连城下的岳远也没想到虎牙赤会有这么一手。立刻拨马往关上而去。封戚健当机立断,“龙骑营关下聚集,随时出城,我亲帅之。马朝义、阿史那、凌侧三人领长弓营及铁炮队城头压制,我军出关收手!”
“得令!”点到名字的几员参将应了一声,残雪关城头上立刻紧张起来,一阵阵整齐而又密集的脚步声传上城头,长弓营众将士弯弓搭箭,只等马朝义几人令下,而铁炮队也将乌黑的炮口对准了压上来蛮人。
几名参将已随封戚健有些日子,如此操练早已熟记于心,待蛮人近三百余步,马朝义大喝:“长弓搭箭,放!”瞬间万箭齐发,纵使蛮人皮糙肉厚,有铁盾护身,也让众多蛮人还为举盾就被箭硬生生的钉在地上。
几波过后,蛮人的阵列显得有些凌乱,虽然放慢步伐,但却依然向前,阿史那见蛮人又近了百步,“短弓搭箭,放!”长弓营挽短弓的虎卒们完美接上了长弓手停下的间隙,又是一阵箭雨,再伴随着铁炮一炮一炮在残雪关下炸开花来,蛮人未及关下,已损失近千人,虎牙赤身中几箭,恶狠狠地折断箭杆,催动坐骑,舞动大斧不退半步。铁浮屠也顶着箭雨紧随其后。
“吱呀呀”的,残雪关关门打开,封戚健披挂整齐领着龙骑营从关内杀了出来,于是,在残雪关下,两个民族最精锐部队展开了厮杀。
剽悍的蛮族轻骑兵用飞石、弯刀等兵器,仗着马快甲轻,动作灵活,穿梭在交战的双方中,不断击杀落单的第五军团将士。铁浮屠耶是重甲大刀,几人一排,冲散了迎面而来的龙骑营将士,被撞倒的儿郎还未起身,便让后面的蛮族士卒要了性命。
徐虎、周武两人在封戚健帅龙骑营出城后,带了数千虎卒带大刀、手斧、铁索等物,抛出铁索将扰乱铁浮屠骑兵动作,然后手斧砍马腿,待骑兵滚轮下马,再用大刀与之对敌。
铁浮屠若格挡开铁索,则无法顾上马蹄下虎卒的动作,若不管铁索,则身披重甲的自己动作又受限,几个来回下来就被第五军团将士围住,左右不敌,做了刀下之鬼。
徐虎等人策略见效,龙骑营的将士们也逐渐守住战线,第五军团将士们在封戚健号令下纷纷投出长矛,锋利的长矛刺穿了多数穿皮甲蛮人的胸膛。随后都抽出横刀,与之战到一处。
血战一连持续了几个时辰,每一寸土地都几易其手,无论是第五军团,还是蛮族人,每个人都叫嚣着将武器刺入对方的胸膛,长弓断绝,弯刀崩裂,战鼓破损,旌旗撕碎,双方都进入了最原始的打斗,用牙齿、拳头,誓死捍卫着自己的荣誉和尊严!
两个民族,不同的武器,不同的语言,但相同的是,一样必死之心和一样不退的意志!
一战下来,蛮人扔下了三千具尸体,而第五军团的将士们,也有八百多人魂归故里,两百多人重伤。封戚健也中了数处刀伤,又被安图率领的蛮狼队围住,多亏徐虎、周武等人死战,才将他从蛮狼队中救了出来。
因为血战,第二日双方居然都没有动静,虎牙赤折了三千人,一时也无法再强力攻城,而第五军团,也有数名百夫长校尉战死,修整武备,掩埋阵亡将士,接下来几日,喧闹的战场又出现难得静谧,唯有孤单的鹰隼,时不时的划过天际,又消失不见。
夜已经深了,封戚健将铁甲挂在架子上,活动了有些僵直的胳膊,走到床边,正准备脱了靴子,只听外面一人:“将军,千夫长赵忠义言有事禀报,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吧。”封戚健不知道这赵忠义找自己何事,只是这赵忠义向来只是个五大三粗的人,段帅在时,从来都是闻令而动,从来不会多说半个字。封戚健披上便袍,刚系上腰带,门外虎卒报:“将军,千夫长赵忠义到。”
“吱嘎”封戚健打开房门,挥手示意虎卒退下,将赵忠义让进正厅。“赵兄深夜为何事?”
“将军,这两日查勘蛮族军情,也顺便查勘了下残雪关外情形,离隘口往西三十里,有一山涧,听闻老兵说,残雪关历来粮草都是安放于此处,且皆有重兵把守,而最近这十多年,因为相安无事,慢慢也就荒废掉了。末将以为,何不放出风去,引其入涧,聚而歼之?”赵忠义进屋后,也未跟封戚健客气,看门见山的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恩,此山涧名为残雪涧,我也有耳闻。只是有一事不明,此事赵兄明日在帅府之上言明就是,何必深夜到访封某处。”
“这,将军,跟您怎么着都行,只是那监军大人,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这小小千夫长,怕是连说话机会都没有,所以才向将军禀明。况且,还需要时日放出风去,让蛮人知道粮草都存于山涧之中。此计方能成行。”
“赵兄所言,封某明白了”封戚健抱拳道,“此事,封某自有打算。”
“好,那我告辞了,叨扰将军休息。”赵忠义也行了个军礼,匆匆地走了。
接下来半个月,蛮人的斥候们总能看见一趟趟压运粮草的小车从残雪关内开出往西而行。他们尾随这押粮队伍找到了残雪涧的位置,只见众人将车上一袋袋粮食堆积于此,又匆匆回城而去,只留下少量的士兵在此把守。
待深夜,有胆大的斥候翻身摸入大营,确认是粮食无疑,连夜回到蛮族营盘向虎牙赤禀报探得情报。虎牙赤并“三虎”思量,难怪残雪关久攻不下,原来粮食充足,就有了先断其粮草的念头。他们没想到的是,粮食确实是粮食,不过残雪关并没有他们想象那么多的粮食,而那些斥候所探查的粮食,也都是第五军团事先预备好的,而更多的袋子中,其实装的都是沙子,从外表看与粮食无二样,由此才让蛮族人误以为残雪关粮食充足。
两军交战你来我往,互有损伤,这一日战事完毕后,封戚健带领诸将回到帅府,行礼对刚坐下的王谢简单汇报了下这些日战况以及第五军团损毁情况。王谢摘掉兜鍪,向封戚健略略点头作为回礼,环顾四周道:“如今封将军大获全胜,公等有何良策,一鼓作气,击退来犯之敌?”
这半个月赵忠义作为押粮官,一趟趟的将“粮食”存入残雪涧,只等着封戚健将计策禀明大人,可是眼看着封戚健,封戚健却迟迟不说话。“难道将军是让我说?”赵忠义干巴巴的看着封戚健,而封戚健也看到赵忠义,眼睛又看了看坐在上面的王谢。
“将军,这么做也有半月有余了,你说这蛮族人能知道么?”赵忠义这个时候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事没事封戚健总披挂整齐随他一起押“粮食”,而那次,他忍不住问了并辔而行的封戚健。
“赵兄,我这披挂如此,你还看不出来么,我就是要让蛮族人知道,残雪关派大将押粮。”说完这句话,封戚健压低声音又说道:“我已经多次注意到山头上有动静,待回来的时候你带几个人去打探一下。”说完后,又向身后的车队大声道:“都快一点,天黑之前将这些粮食都送入残雪涧。”
赵忠义事后打探,果然在山头处留下了有人的踪迹,断是蛮族斥候不假。而此时,赵忠义试探性的指了指自己,见封戚健点点头,他深呼了几口气,知道这事自己若不说,这半个月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于是他迈出将校行列,行军礼道:“王大人,末将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恩?你有何良策?”王谢看站出来了只是一个千夫长,不免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发作,故此坐正身子问道。
身为千夫长的赵忠义左右顾虑之后才出列禀告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因为赵忠义出身行伍,论勇猛,千夫长里排名一二,且唯段烽将令马首是瞻,从无多说半句。而今天却让他献言献策,真是难为了这个堂堂七尺男儿。
“末将以为,残雪涧易守难攻,况且近来我军粮草营盘就在涧中,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对蛮族大军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我军可埋伏一支精兵在此,待我们放过引诱兵马,将蛮军引进来,断其后路,可全歼此军!”
王谢在一旁听着,粮草之事,封戚健早已经跟他说了,他点点头说道:“计策虽好,但如何引诱蛮族大军前来?你可有想法?”
“这……”赵忠义没想到王谢会这么问,他深知,引诱蛮军可是个危险的差事,既不能太假,让蛮人看出破绽;又不能陷入蛮军阵中太深,否则会有被包饺子的危险。半晌,没说话。
赵忠义这边正在思量,这时候,一人走出将列,寥寥数语,听完后令在场等人无不拍手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