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达山拍开了汪耀全家门,只说了一句:“我妈老咧……”就哽哽咽咽说不下去了。汪耀全急忙将达山父子俩让进堂屋坐下,然后又去叫醒了父亲,一道来到堂屋,一边安慰郭达山父子俩,一边商量事情。
汪明顺根据郭刘氏的生辰八字以及去世的时辰,摊开一本手抄的书,看了半日,方告诉达山:四月十五就是个吉日,但是只隔明儿一天,可以入殓,但出殡就太匆忙了。四月十九也是个好日子,刚好出殡。
之后,汪耀全便说:“达山,你尽管放心,我和我大一定把事情张罗好。今晚上我就叫人先把灵棚给搭起来。明天一早,我跟我大就下来。”
郭达山少不得再三道谢,但想到母亲,心里就又急又悲,哪能多坐?就道了别,跟儿子厮跟着走了。
他俩经过李天智家院子时,忽听得一声喊:“瑞年!”
郭瑞年急忙回头,只见玲玲从场院边的厕所出来,正朝院中走来。未及瑞年说话,玲玲又笑盈盈地说:“表叔,你跟瑞年到屋坐吧。”
郭达山说:“不了,你表婆老了……”
玲玲吃惊道:“几时的事?”
郭达山却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瑞年带着哭腔说:“我婆今儿黑老的。……”
玲玲说:“那我跟你们一路,再看表婆一眼。”
郭达山急忙说:“玲玲就不去了吧,有这个心就行。路多远的,还要过桐树坡,怪怕怕。”
玲玲已到了他们跟前,又说:“表叔,那你跟瑞年路上过细些。我明天一定去看一下我表婆。一想到前几天还跟表婆在一块吃饭呢,心里就怪难受……”说着说着,就抬起胳膊拿手背擦起眼泪来。然后,她又拉住瑞年的手说:“你跟表叔都不要太难过。我明天面试一完就过来……”郭瑞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郭达山父子已经走了很久,李玲玲才从场院边离开,回了屋里。
郭达山父子回到家时,银花请来的温麻子等人正在他的炕上捺老衣。因时间急,难以细密缝制,都走得是大针脚。银花、毛顺珍则在灶台上忙活,已烧了一大锅热水,是待会儿给郭刘氏穿老衣时擦身子用的。她俩现在正在给大家做一会儿打尖吃的饭,也没有啥好吃的,摊的洋芋粉饼子,熬的稀糊汤。
张长玲因是热孝,就跟公公还有三女儿一直守在婆婆尸身旁。
不多时,老衣已做好。毛顺珍就拿大木盆盛了热水,同银花抬进郭德旺的卧室。温麻子等四人则拿着刚才缝制的一单一棉两身老衣进来。一则屋里太挤掐,二则儿媳、孙女要给郭刘氏擦洗身子,众女人要给帮忙换衣裳,郭德旺呆在屋里多有不便,便拄着拐棍,佝偻着腰出到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