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清明,都躲不过雨水的迷蒙,透着些许凉意,我翻找记忆的口袋,牵起外婆的手,带她重温往日的温情。
外婆是一位裹着小脚的瘦弱老人,老年住在姨妈家。父母进城之后我也住进了姨妈家,和外婆住。外婆给我的是老人的慈爱与温和,是我在其他老人身上所没有体验到的。
记得外婆的桌子上总是放着许多瓶瓶罐罐,有的装着冰糖,有的装着饼干,有的装着水果,还有的装着鱼块之类的菜。我曾亲眼看见她将中午没吃完的鱼块用玻璃罐子小心地装起来,郑重地拧好,说要留到下次吃,不浪费。姨妈总是趁着外婆在外面晒太阳的时候,给她把这些装有菜的瓶瓶罐罐处理倒掉,外婆发现后嘟着嘴跟姨妈吵架,说姨妈是败家子,其实,那些东西真的不能久放,吃了会生病。可是外婆不听,依旧将没吃完的好东西用玻璃罐罐装着,然后藏起来,藏到连我也找不着的地方。
小孩子都是馋嘴猫,我每次看着外婆的一大堆吃的就挪不动脚,外婆对我总是很大方,常常将偷偷藏起来的放软了的饼干、熟透了的香蕉、苹果等塞给我吃,还叮嘱我不要让姨妈她们知道。
外婆有私房钱,我知道就藏在被子底下,揭开被子一层、两层、三层才能找到,用一块洗的泛白的格子手帕包裹着,一张一张按照大小顺序整齐地摆放着,最上面是一角,接着是贰角、五角、一元……最大的是一百,钱新旧不一,经过长年的珍藏已经没有了褶皱。等到晚上大家都回房睡觉的时候,外婆就偷偷给我几角钱,让我买零食吃。
外婆待我是最好的,尤其是在重男轻女的农村。我们家三个女孩,爷爷看见我们总是一脸嫌弃,或者是装作没看见。我记得有一次爷爷给堂哥堂弟们买麻花,我和姐姐路过,一边高兴地叫爷爷,一边瞅着麻花流口水,可是爷爷只将手中的麻花递给了一旁的堂哥堂弟们,对我们熟视无睹。所以我格外珍惜外婆对我的爱。
那时候,外婆毕竟年迈,走路都是拄着拐杖,我会早上起床给她倒夜壶,白天陪她晒太阳,听她讲他们那个时代的故事。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阴阳相隔了。
椅子下的猫还在懒散地打着哈欠,外婆我想继续听您讲故事。
外面又下起了绵绵细细的雨,不知是谁用泪水编织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