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天阴暗晦涩着,家里还有一块肥瘦适度,鲜嫩可人的五花肉。
然而我仍然决定上街买几根胡萝卜。
这是一个小镇。
阴霾,安静。
我踩着拖鞋,带着我的狗,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
菜市场附近的一个肤色棕黑的小男孩头发散乱,挠着肩膀上硬币大小的一只蚊子包,挠蚊子包的手里攥着一只避孕套吹成的气球,他蹲在路边,神情莫测着。
我走过他身边,停下。他抬起头,抓着蚊子包,说:“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微笑着说:“那你要怎么做?”
他:“人生很苦,真的很苦。”
我:“但有时候吃点苦的比较败火,甜食吃多了会有糖尿病。”
他:“嗯。”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将他踹翻在地,顺手拿走了那只气球。
我的狗上前舔了舔那个男孩的肩膀,我怀疑它舔到了那只蚊子包。但那不重要。
我继续向前走,一只广场舞队伍就在前方,大喇叭里空荡荡寂静无声。
那些女人和男人惨白着脸,僵硬着身躯做出仪式般的叩拜。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们像一群蚂蚁,惊恐地四处散开。一个穿着大红色棉袍的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这段路,这段从我家门口,到卖菜店的路,很短。
我却走得异常疲惫,这一切真是无趣,我和狗对视了一眼,我们知道我们都已经厌倦了,那狗的眼神看向了远方,那一刻它可能不再是我的狗了,它只是狗。
菜店的老板娘赤裸着身体,叉着大腿做在菜店门口的小凳子上纳凉。她白嫩的手轻轻摇着一把油腻的蒲扇。
“我来买胡萝卜。”
“胡萝卜出逃了。”
“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他向我要了一把勺子……然后,他就挖着隧道逃走了。”
“你为什么会给他勺子?”
“他……”老板娘的眼神躲闪了起来。“他说要给我做一次黄油蛋糕……你知道的,他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像我们这种小镇,哪里吃过黄油蛋糕!”她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拽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小凳上拎起来,她突然像母鸡一眼咯咯得笑起来。
“骗你的啦,胡萝卜就在那里,已经洗干净,切成段了,去拿吧。”
我沉着脸,进去选了几段品相还不错的胡萝卜,揣在怀里。
“这个给你。”我把那个避孕套气球扔给她,我的狗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有些生气,然而我并没有理睬。
老板娘的RU尖泛起了红晕,她娇笑着吧唧亲了那气球一口,继续叉着腿做在小凳子上。腿间的黑色丛林里似乎有萤火虫在飞舞着。
我慌忙跑出了菜店。
当我拽着我的狗回家时,一辆挖掘机将我撞翻在地。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
我的狗用爪子从我的怀里扒拉出那几段品相极好的胡萝卜,呱唧呱唧全给吃了,胡萝卜的碎渣子散落一地。
真是浪费。我想。
远处,广场舞队的女人们突然露出了泛黄的牙齿,冲像了街边的男孩。
那孩子,也许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