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很喜欢吃面,那正值贪玩又长个的年纪,中午入腹的食物经不起几个小时的消耗,没到晚饭时间就饿的不行,回家就嚷嚷。老爸见此,时常给我开小灶下面条。
“儿子,想吃什么面?”
“随意。”
“随意面怎么做?具体说说。”老爸很无奈。
“随意。”我气势不输,不妥协。虽然肚子咕咕叫得欢。
“那好吧。”
然后我干巴巴看着面条下锅,水沸,老爸上料。最后老爸将热腾腾的面条端到凳子上,我“扒扒”开吃。
“味道怎么样?”老爸问。
“唔...还行。”我随意回了一句,继续埋头吃面。
同样的场景在那几年时光里重复了许多遍,相似的场景也在继续着。
有时候衣服需要更新了,就会跟我妈说(PS: 我妈在小镇卖低档服装,小时候衣服都是店里拿的)。
“儿子,你想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随意。”
“那就红色吧,你皮肤白,比较适合。”
“嗯。”
“想要什么款式的?”
“随意。”
“低领还是圆领?衬衫还是T恤?”
“随意。”
在“随意”声中,从小到大许多年的衣服我妈都帮我搞定了。
大学经常和朋友出去聚餐。他们会叫我点菜,或者“诗翔,想吃什么”等等话语。然后我都是“随意”,“你们看着办吧”,“你们点吧”等等以作回应。最后就这么成了个“管吃不管埋”的主。幸好我诸多朋友性格很好,又都很有主见,我自然乐得混在其中了。
快乐总是有得,痛苦也必然会来。
和一群跟我一样随意的人出去聚餐,可笑的是过了半个小时还没点几个菜,菜单倒是已经转了几个圈,肚子也耐不住寂寞出声共鸣。
有时朋友会约人出去玩或聚餐,我心里还是蛮想去的,但顺口的还是“随意”,几个同志估计跟我差不多,然后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作为一个随意的人,遭遇这样的例子数量可谓是不胜枚举。看似生活中的一滴一滴,逐步构造了我人生之网的形态。是什么在不经意之间剥夺了心里的主动感,对反应应有的气血和冲动?年少的想法与棱角一点一点地被降解,那么的不经意,却强有力的塑造了我对问题的淡漠,回答的淡漠,事物的淡漠,一切的淡漠?
这就是成熟的感觉吗?
为什么我反而觉得自己更幼稚呢。我在想这个问题,却想不透它。
随意的态度就像一块巧克力,你觉得它醇香得很,苦中有甜的感觉。你还在静享着美妙的味觉,可当你把它抹在脸上,它就算不是屎,也像屎了(《IT狂人》就有过这样搞笑的一段)。
曾经在每次写完英语作文之后都有想要撕掉它的冲动,因为内容是那样的随意,即使我绞尽了脑汁,笔下写出的也不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
直到研一上英语课外教在作文课上跟我们说,“中国学生在英语作文里最喜欢写什么“一个硬币有两面”这样的话了,说什么事情有好的有坏的一面。谁都知道事情有好的一面坏的一面,这不是你们的态度。对事物的看法只能是好的或者坏的,对观点的判断只能是赞同或者拒绝的。以后你们写作时必须明白这一点。”我的转述未必一致,但大体不差。
我因此也终于明白,沉浸在骨子里的中庸思想是问题的根本。人生的态度不应当是左右徘徊的,只有用行动说“是”或“不”才能让心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也许我们能够从左右徘徊中寻求一时的安全感,但终究还是会在生活中面临“是”或“否”的裁决。
物理学告诉我们,宇宙空间不是平坦的,星体屹立于时空的曲面;社会学、生物历史告诉我们,人从来都不是平等的,虽然我们常以此为信念,但弱肉强食是生物本态,“参差多态是人类幸福本源”。
成功和失败定义后,人在其中。我们不知道自己正在通往哪一条路的道上,但无疑,有态度的人有更多的主动与清醒的认知。从前,我只知道有很多人在我前面,而我彷徨不知去处。现在,虽然还离他们很远,但至少我已经看到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