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是典型的理工科大学,男多女少。全校师生大约五千多人,女生的比例也就只占六分之一。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学校里总共有六栋学生宿舍楼,只有一栋楼是女生楼,男生们把它亲切的称呼为"六栋"。六栋这个词在当时一度与国宝熊猫成为同义词,可见在理工大学念书的女孩子有多么的宝贝,宿舍楼里的每一位女生都有可能是其他宿舍楼里某个男生的女神。每当夜幕降临,女生宿舍要关闭的当口,六栋门口就会上演卿卿我我,生离死别的大剧,让我们这些新生看得脸红心跳,不忍目睹。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偶尔也会听到楼下的男生呼喊女生的名字叫她去吃早餐,有的劳模男友甚至一天三顿顿顿不拉。刚开始一听到楼下男生喊,我们几个女生还会在窗口伸出脑袋,看看是谁在喊,后来听着都见怪不怪了。
学校里的六栋宿舍楼都是并排相立的,按一,二,三,四,五,六栋排序。如果从教学楼走到女生楼,就要经过所有男生的楼,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所以当女生们走过这些宿舍楼的时候,不免会被一些楼上的男生关注。最恐怖的就是下雪的时候,女生从楼下走过,一不小心就会被楼顶上男生扔下来的雪球砸到,为此我们都打着伞小心翼翼地通过。武汉冬天下雪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很多从广东,海南来的学生第一次见到雪都兴奋的不能自已,所以滚雪球,打雪仗是下雪时的学校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据说一到下雪的时候,个别喜欢恶作剧的男生就会提前十五分钟下课跑回宿舍楼,然后爬到宿舍楼顶上滚雪球,目的是做好充分的准备,专门等中午大批学生下课的时候,往楼下经过的同学掷雪球。被打的最惨的都是情侣,估计扔雪球的人对这些秀恩爱的同学内心充满羡慕,嫉妒,恨吧,因此扔出的雪球也对他们格外关照。
我们宿舍一共有六个女孩,只有我一个是北方的,其他都是南方的。她们的个子都差不多高,大家排成一行站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流平的,除了到我这突然高出一个头。我也习惯了站在边上,还稍微驼驼背,这样可以显的我不要太突出。我的水蛇腰,含胸其实是从小就练成的,因为我周围的小伙伴都比我矮,每次都低着头说话,怎么能不习惯成自然。还好来到北方大连之后,发现这里的女孩子大多身材高挑,我跟她们经常在一起走路,不知不觉的就把腰拉直了。
我们宿舍里的女孩个个性格开朗,比较好相处,谁跟谁都可以走在一起,没有像其他宿舍里的女孩子那样成帮结派,基本上可以用臭味相投来说会更合适一些。比如我们经常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学校的风雨棚跳舞,一起熬夜打牌第二天集体逃课,一起去打羽毛球。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上大学的时候对自己最重要的几个人其实就是跟自己在一个宿舍里住了四年的那几个人,其他同学个别的有交往的会印象深一些,而一个宿舍里的同学多少已经有点亲情的感觉了,因为最熟悉。我毕业以后去北京出差,跟青儿也差不多十多年不见了,可是再见的时候一下子就很亲切,她跑到我的酒店跟我一起住,我们彻夜畅谈,仿佛并未分开许久。其实一个人跟一个人的距离绝不是三言两语,三天两天就能拉近的,它需要多少时间,空间的积累才会转变成现在这样相处特别随意,特别放松的感觉,而这样的时间和空间,人的一生也不会有很多,所以对待相熟的朋友要珍惜,因为一个人这一辈子交多少朋友也都是有数的,因为时间有限。
我们宿舍里的夜谈会最是热闹,晚上一熄灯,夜谈会就开始了。那个来自湖北的女孩宝儿白天的时候特别安静,尤其在我们这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强烈对比之下,她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气场迅速的把我们秒压下去了。可是一到晚上,她就像换了一个人,我猜她的灵魂之花一定是盛放在夜晚,每天晚上几乎都是她开的头,她结的尾。我们几乎什么都聊,聊八卦新闻,聊学校趣事,聊我们年级的男生,我们无聊到把全年级的男生按照最帅的排一次名,然后再按照最阴柔的排一次名,对我们年纪的男生我们基本都是采取着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觉得他们怎么这样,怎么那样,反正是种种不满意,我们觉得虽然是在这样一个男多女生少的环境里,我们年纪的男生好像对我们并不那么稀罕,我们觉得师兄师姐们那么热情,可是为什么同年级的男生却对我们敬而远之。现在想来,估计同年级的男生也是刚刚入校,比较害羞腼腆,还不知道如何跟女生相处。等临近毕业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己主动去找的华师的女生做友好寝室,感觉一个个终于成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