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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蟹脚痒,中秋前后正是开始吃蟹的季节。阳澄湖的大闸蟹早已登出广告,每斤两三只的精装礼品蟹,起码要卖三百元。即使刨掉包装和配料,同样大小的简装版,每斤价格也要超过一百元,能抵我一天的工资。
果然好贵,难怪这家伙有个外号叫做无肠公子,只怕就是因为它贵得没心没肺没肝肠。还有荀子说过,“蟹六跪而二螯”,明明八只脚的无肠公子硬生生地被他说成残疾,真令人怀疑那是因为蟹太贵而他从来就没有好好吃过。
螃蟹当然好吃,自古而今都好吃。吃得最猖狂的是魏晋名士毕卓,声称“左手持蟹螯,右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不过象我这种注定只能“被中产”的工薪阶层,更愿意请问他是不是养蟹专业户,否则怎么吃得起。这自然是开玩笑,据说毕卓做过吏部郎,是中央政府机关领导。想来以他的职务和地位,还是有条件吃螃蟹度日的。应当声明的是,我绝不是说领导干部吃蟹就有腐败之嫌。我只是想说,古代无肠公子的身价有可能是很低的。
魏晋时期的蟹价如何,无从考证,可以拿来比较的是明清时期的蟹价。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写过一次总消耗量达七八十斤的螃蟹宴,同样是“一斤只好秤两个三个”的个头,精通九九乘法表的刘姥姥算过价格,“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按曹雪芹生活年代的米价折算,相当于每斤十元而已。相信封建官僚家庭的荣国府,采购的螃蟹必定是当时的高档品牌,而价格却是眼下的十分之一,看来我们的养蟹户们真要感谢这个好时代。
如果再穿越一点历史,我们可以到明朝《金瓶梅》的年代吃蟹——众所周知,那宋代故事的背景下其实写的是万历年间的衣食住行。《金瓶梅》里,吴月娘曾经买了“三钱银子螃蟹”,中午好好吃了一顿。考虑出席蟹宴的人数较《红楼梦》那次少了一半,而且没有象宝玉黛玉那些男女文青一样吟诗作赋延长就餐时间,所以总体份量就比照《红楼梦》蟹宴的四分之一算——按一二十斤好了,如此算来不过五元一斤。可怜的无肠公子,真的是生不逢时啊。
且慢,螃蟹难道只是在新时代做了主人然后拥有的高身价么?不一定。宋人笔记《闻见后录》记载,宋仁宗有天吃饭,端上来一盆螃蟹共二十八只,于是随口问问价格,左右回答说每只“值一千”,结果领导很火冒,以勤俭节约为由硬是没吃。
宋仁宗年代的一千文,相当于现在的三百块。三百块一只的螃蟹,那得多大个头啊,并且肯定没有喂过激素药吧——特权阶层就是好啊。而最令我嘴馋的是,那么有身价的螃蟹,领导最后居然不肯吃,只怕白白便宜了那帮端盘子的宦官和宫女。
且慢,宋仁宗年代的螃蟹真的那么值钱吗?想想当年乾隆皇帝吃一枚普通鸡蛋,内务府报价高达三十两白银。道光皇帝生活比较节俭,平常很少吃鸡蛋,但内务府报价依然二十多两白银。这可是相当于四千到六千元人民币啊——回扣吃到皇帝餐桌上,真的是胆大包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