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就要订婚,这是全家族上下的喜事。这个三代单传的宝,给了姥爷莫大的欣喜,也是几个姨姨心头的记挂。这牵线成功的红娘,是大姨家的二毛哥。
映象中的二毛哥,帅气整齐,现在他已是两个女儿的父亲,大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去年见时,他还像年轻时那么讲究,衣着整洁,皮鞋一尘不染。我着实吃惊,岁月于他,似乎没有带走什么。
小时候,我住在大姨家,哥哥们上班的时候,我就跟在大姨后面,拾掇柴火,收拾碗筷,盼着听到唯一一只老母鸡咯咯的叫,然后拿到第一手的鸡蛋无比激动的和大姨探讨如何下菜,大姨总是说,你想怎么吃咱们就怎么吃,然后在不到饭点的时候,我就开了小灶。当听到外面收酒瓶换冰棍的喊声时,我即刻忙碌起来,把连日积攒的酒瓶子举上,高兴的夺门而出,不一会,拿着冰棍站在大姨面前,炫耀胜利的战果,“让哥哥们给你多攒几个酒瓶”大姨命令式的将任务分配下去,为了在炎热的夏日,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给予我最好的感受。 最开心的,还是能和哥哥们去玩儿。在那小小的轩岗城,五分钟转一圈,一眨眼尽收眼底,所谓玩儿,不过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起哄,玩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多,只要他们朋友聚会,相邀游玩儿,我都不会缺席。东家窜,西家窜,河里玩儿,山上爬。跟屁虫的快乐生活,有滋有味。
突然一段时间,二毛哥开始了单独行动,一辆擦得锃亮的二八车子,雪白的衬衣,一尘不染的懒汉鞋,哼着小曲,神神秘秘出门。我们都好奇起来,他则讳莫如深。只是每天都会看到他认真的擦着车子,衬衣洗换的愈发勤快,裤子比挺的没有褶子,窗台上晾着的懒汉鞋总是小心的包着边。刮胡子,照镜子,心情极好,自带笑容三分。姨姨心里明镜儿似的,不说什么。只有我,蒙在鼓里。有一日,二毛哥突然说,走吧,咱们去个门市部,我当然高兴,坐在二八大车的后座,幻想着各色好吃的,急忙忙前往。到了门市部,二哥并没有买东西的意思,而是和一位工作人员聊了起来,看样子他们很熟悉,气氛融洽。二哥每天隆重的打扮一番,莫非就是为了到此一游。如此,连着去了几天,二哥神秘的问我,”那个姐姐怎么样?”我脱口而出,”挺漂亮的”。二哥好似受到鼓励,”有时间二哥再带你去找她玩儿。”就这样,我也脱离了大队人马,逢着周末,坐着二哥的二八大车就奔向了他心中的女神。他的女神,逐渐成了我的准二嫂,他们的爱情,多了一个年幼的见证者。我这个电灯泡,不辞辛苦,照亮着他们的恋爱路,他们也从不嫌我多余,二人世界变成了我们仨,一起欢笑一起疯。于是,嫂子还没正式成为嫂子之前,已经彻底俘获了我的心。这二八车子上的灯泡生涯,让儿时的我与嫂子结下了深深的情谊。要说迎娶嫂子进门,我必然双手双脚赞成。多年后,我在想,这是不是二毛哥的计策,从策反我开始,怀柔整个家庭,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将嫂子幸福的迎进家门。
那听着下蛋声的日子,那寡的只有冰糖味儿的冰棍,那二八车子的岁月,那我们仨的美好时光,在今天,再也找寻不到,我们都已淹没在物质的洪流,忙碌于世俗的林林总总,对过去,只有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