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娟子
我这个人好热闹,喜欢在人群中感受孤独。偶尔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或许还能接受,如果长时间的与外界隔离开,就会产生一种不安全的孤独感,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想要外出,行走在川流的人群中轻易就能够遇见许多孤独的身影,特别是在书店或图书馆,形单影只更是一种常态。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我都把这群人当做精神上的组织去看待,只有置身在这种氛围中,我才会找到一种心灵的归属感。
总觉得书店,是一个很梦幻的存在,它像一个巨大的“磁铁”,从城市的角落里,吸引到一批孤独的灵魂,不由自主地走向同一个地方。彼此陌生,也很少交流,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世界,或者在寻找喜欢的书籍,或者沉浸于放空的状态,或者迷恋指尖轻轻划过书籍的那一瞬间,或者和心爱的人一起,享受不说话也很美好的静默时光。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份孤独,他们喜欢在这里,感受一种无声的碰撞。
周末的书店,没有了空余的座位,人流比平常时候多了些,却依旧是安静的。我熟练的拿起前两天还未看完的书籍,寻了楼梯口的位置随意而坐。也许平常一个人看书也成了习惯,在这里,我反倒舍不得将时间用在书本上。像是情人般,眼光总是追随着这些专注的身影,恨不能将每一幅画面都定格在我的影像中留作纪念,却始终没有勇气掏出手机惊扰他们,只是傻傻的张望着,一旦有人发现我在偷看时,眼光和神态便能立刻恢复(假装)到文字上。
斜对面的小圆桌前,穿着职业套装的优雅女士,披散着一头微卷的长发,捧着书斜靠在椅子上,那么专注。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从书本中游离,像一只啄食的小麻雀般观望着,几次试探之后便愈发胆大了起来。除了翻动书页的手指外,她长时间的保持着同一姿势,像是特意剪辑的美丽镜头,动作缓慢得仿佛静止了一切,估计也只有壶中早已凉透的茶水在提示着时光的流逝。就连有位男士在她身后驻足了许久也没有察觉,直到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只见她微微抬头后下意识发出轻声的狂喜,掩饰不住激动的握着对方的双手,稍微平复心情后又难以置信的再次握住了对方的双手。眼前的热闹,在书店,以默剧的形式在我眼前上演着,我是那样意犹未尽的将叙旧的时光还给了他们。
饮品吧台上的小姑娘悠闲地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与顾客间交流的声音是那样的轻盈,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破坏了这份静谧,只有磨豆机碾磨咖啡豆时发出的声响显得有些空旷。许是意识到有一双不安份的眼光在观望,突然有片刻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她的工作节奏。由于职业性质的原因,我不仅对他们的工作状态感兴趣,还很容易就把自己代入到这个角色中,所以当咖啡机的声音响起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周围的人群是否被打扰,心底竟还泛起了丝丝愧疚,真是操了一颗玻璃心。
……
其实,我最初的角色也是安安静静在角落看书的女孩,那时,因为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在这个城市停留,从来不会觉得与这些陌生却有着相同爱好的人相处会变成一件异常奢侈的事情。只是后来,当我与这种生活轨迹渐渐脱离时,才发现我对它的依赖是那样的根深蒂固。对于这种强烈的书店情怀,我总觉得,更像是对那段流逝岁月的一种缅怀,那段岁月中的我乐观、自信而又积极向上,我很想找回那种感觉。
我喜欢旅行,在顾虑到资金限制的“穷游”时,我内心就会冒出一个特别有趣的想法“也许可以找一家24小时书店住一晚”。当然,我永远也不可能有这种勇气,而且无论是心态还是金钱,我的旅行都会以最好的状态出发,只是觉得在走投无路时,想到还有一个温暖的去处,有一盏不灭的灯火,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去到一个城市,很喜欢逛书店”本来想用这样一句话作为文章的开头,仔细一想却发现,因为书店的吸引而去的城市似乎还只有成都,可能更多的是书店背景下的文艺氛围与情怀,倘若真要我只为了书店而进行一场旅途,怕是有些困难。
在成都春熙路的地下商场,有一家“方所”书店,我实在太爱这个地方了,完全是梦想中的模样。古老的欧式风格建筑,场地宽敞书本丰富,阅读者沿着台阶席地而坐,抬眼望去,一幅庄严画面就在那一瞬间定格成了永恒。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会对知识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感。我尽可能的寻找着熟悉的书本与熟悉的作家,同时不断地絮叨着“来到这里,真觉得自己的知识含量太浅太浅” ,“不行,在这里我肯定没办法安下心来阅读,人太多太糟杂了”,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肯定会爱上这里,让我没办法安下心来阅读的并不是这些来往的阅读者,而是因为时间的紧迫感,我只能作为一个匆匆的过客,没有时间去好好感受这种强烈的氛围。
著名主持人汪涵在长沙的闹市中开了一家200多平米的书店,分为三个不同的阅读区域,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藏书。很多年前,我还称不上阅读爱好者,只在朋友的带领下,纯粹奔着他的名气去过两次。
他曾说:
“任何一个城市的高度都是工业文明的高度,于是我选择在23楼开书屋。我要尝试用电梯的高度,把一些不愿看书的人群隔离开,而真正愿意阅读的人他会自己去找。”
我也很天真的把这样的观念放在了我的咖啡屋,我相信只要有花、有咖啡、有书、有时光,就一定能吸引到这样一群人,但是我似乎忘了,我当初也同样是奔着名人的光环才刻意找去。即使在这样的光环之下,倘若不是真的热爱阅读,又岂能长久的坚持?
阅读,是一条漫长的孤独之旅,当我开始尝试写作时,途中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我几乎看不到前行的方向。我只是努力的,用一点一滴的积累,想要(在内心)铸造一座精致的小书店,燃起一盏不灭的灯火,温暖自己也温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