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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成功五点下班，五点半准时到家。开门看见宝宝在门口边拉的臭臭，他捂着鼻子绕过去。“怎么不扫掉，臭死了！”
他把包包往沙发上一扔，抓起电视遥控器开始搜索娱乐八卦。今天刚出炉一则明星出轨的爆炸性新闻，可不能错过。三岁的宝宝跑过来对着他大哭抗议，他要看《小猪佩奇》，两人僵持起来。
媳妇听到老公的声音睡眼惺忪地从房间走出来，老公回来她终于有事可做了。一整天呆在家里吃了睡，睡了玩，家庭主妇也挺无聊的。不过这也是她自己要求的，结婚时就宣称嫁过来什么活都不干的。
她要老公陪她去逛街买东西，其实是她跟好姐妹去逛街看上了一条裙子，很喜欢但很贵，就等着老公下班带他过去刷卡了。
2
成功妈妈刚洗好宝宝的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她手里拿着一片药膏，治风湿的。
现在是春季回南天，湿气一重老毛病就犯。特别是这三四年带孙子，兼照顾全家的吃喝拉撒，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成功，帮我贴一下药膏！”她已经痛了一天了，但不敢叫媳妇帮忙贴，因为媳妇嫌那药膏味难闻。就算没味道她也不敢叫媳妇帮她做事的，她怕她。
成功不懂听没听到，他跟换好漂亮短裙的媳妇挽着手正准备出门。“靠，这么臭还不处理！妈——”
他转身看到妈妈手里举着一片药膏，再回头注意到媳妇轻捂着鼻子的动作。“妈，这么难闻，你就等到晚上睡觉，一个人呆房间时再贴吧！”
3
这时，门开了，是成功爸爸。他跨进门的腿是瘸的，妈妈迎上去扶了他一把。
“爸，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才回来的么？”
妈妈扶着爸爸到沙发坐下，低声询问脚伤情况。媳妇挽着成功的手悄悄地扯一下他衣服，低声说：“我们赶紧去吧，晚了那家店要关门了。”
“去干嘛！成功，把我的工资卡拿来，我明天去抓药！”
爸爸的腿两个月前在建筑工地上被重物砸伤，没有彻底养好伤又继续出工。现在是回南天，伤口又复发了，他拖了施工队的后腿被遣了回来。
“卡里没什么钱了，我一会还要去买东西呢！”
成功没好气地嘟哝着。他看到媳妇鄙夷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松开挽在成功手臂上的手，把头别到了一边。按照惯例，媳妇这是给他下马威，如果不如她意，接下来又要面临离婚的威胁了。
“你们想要潇洒挥霍就自己挣钱去，把我的钱还给我，我不想临死了还残废！”
成功和爸爸怒目相视，爸爸盯着门口这边不撒眼，成功很快招架不住，低下了头。
“废物！一家穷鬼！”媳妇哼了一声，咚咚咚的扭着细跟鞋摇回了主卧房间。成功想要抓住媳妇的手，却被用力地甩开来，婚戒都快甩掉了。瞬间一股反抗的愤怒迫使他抬起头来。
“我是想挣钱，你倒是教我挣钱的本事啊！”
“你这小兔崽子！反啦你了！”话音还没落，一只沾满水泥沙子的解放鞋就飞了过去。
妈妈又开始做和事佬，自从成功青春叛逆期起，妈妈就掌控不了自己的儿子。她总是扮演父子之间的和事佬，一味地袒护儿子，但她的苦口婆心，只能平息一时之气。
“从小到大你们教过我什么东西了？总是要求我怎么怎么样，可是你们付出过什么了！你们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你们做父母的负责任了吗？”
“你们做父母的负责任了吗？你们做父母的负责任了吗？”
这话在妈妈的伤口重叠处又深深地划了一刀。她的记忆慢慢顺着成功的成长历程倒流，回溯到了这一切的始源。
4
那时的成功妈妈还不叫成功妈妈，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素研。只是自从有了成功以后，就改称为成功妈妈，如果不是需要亮出身份证的正式场合，她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叫素研。
自从生了成功，她的这一生都献给了自己的儿子。儿子现在控诉她们做父母的没有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想想确实也是做得还不够。
素研备孕时没有算好受孕的时机时辰和如意的星座，选择剖腹日期的八字命理预测只是风水大师的一面之词，还没进行多家比较就决定提早孩子的出生时间，以致于孩子体弱多病难养育。
由于成功的体质问题需要多加照料，素研担心孩子的成长发育，只好放弃工作专职照顾孩子。
会计专业的素研在照顾孩子方面也是谨慎细微，孩子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路也少走，基本不跑。
吃的东西恨不能亲自用嘴嚼碎，再消毒杀菌后喂给他吃。除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之外，周围的一切，隐藏可能的危险源都提前辨识，然后杜绝掉，包括玩耍的小伙伴，因此成功基本没有玩伴。
在成功小的时候付出了这么多，素研夫妇最大的期望就是成功真正成功。
读书十几年，成功唯一做的事就是读书，其他父母全包了。家务活是什么，成功不懂，因为直到今天为止都还是妈妈帮洗的内裤。30年了，素研给自己的儿子都洗了一万多条内裤了。
成功大学毕业后在家睡了一年，工作是素研塞钱托人安排的，媳妇是她跟媒人使手段骗来的，现在儿子的媳妇和儿子还是她照顾的。
儿子说自己父母对他不负责任，要怪就怪他爸没能挣到足够的钱，好让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养尊处优。但是一大把年纪了，难道需要把命搭进去才够吗？
5
命？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素研突然醒悟，迅速从衣柜底下翻出她的保险单。据说一条命可以换几十万的保险金额，也够儿子的三口之家过活好些年了。
“儿啊，怪妈妈没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二天清晨，“砰”的一声巨响把睡梦中的成功惊醒。他推开房门，看到阳台的防盗窗开了，楼下的汽车警鸣叫嚣着。
成功探出头去，地板上的妈妈静静地躺着，任凭周围嘈杂喧嚣。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张保险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