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的村落
夕阳还在缠绵
湖面烧着一面火
虫声阵阵掠过
鸟儿终于倦了
我站在白堤
上车 打火 回头
转身眼眸交错
你 就是我尘世间
注定的烟火
回不了的窝
近乡情怯,也许是每个异乡人都控制不住的情感崩漏,现代社会下,乡里人为了生计,迫不得已的辗转异乡,故乡承载不了肉身,异乡装不下灵魂。
自上次离乡,已是几度春秋,再次回家,依然物是物,而人已非人。
汽车下了高速,越过城镇后就是豁然开朗,土地平旷,眼前一亮,那刻于骨髓的熟悉,那种进入血脉的眷恋,在身体里升腾。路边的蒿草侵占了路的空间,杂树的枝蔓总是砍了又长,这时才想起“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才明白古诗里流转着千年的乡情。
我们在前,故乡在后,一头牛承载乡愁。有夕阳,青草,蝴蝶在野花上飞旋,
蜻蜓在路口,这蒿草,这满地的稻秸,都是我们儿时牵着的牛吃过了的,又长出来,年复一年,地依旧是那块地,而我们不再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仿佛成为了这块故土的客人,不是死别,却是生离。
车子平稳的行使着,穿越县道,道两旁的白杨树向后倒去,一切仿佛那么熟悉。突然想起一个堂哥说过的话,我们这辈人,是没有根的,跟随着国家城市化的大步伐,在天南海北各自生活,各自安家。不像我们父辈,不管在何处漂泊,过年总要回家,百年之后也要落叶归根,而我们这一辈,都是走出去的人,而回来,却成了客人。
落叶归根,才想起前不久在外几十年的堂伯父,在外当兵几十年,退役后,回到老家给逝去的父亲重修了墓,也给自己在父亲的墓地旁找了一块位子,自己百年之后,就躺在父亲旁白,看着故乡的一年四季,莺飞草长,寒来暑往。那块墓地,是族里面逝去了的都葬在那里,父子,兄弟,祖先,晚辈,都在一块地方。生前,同在一块土地,死后,也不离不弃,这是故乡生前养着你的灵魂,是故土死后承载你的肉身。
日暮途且远,游子悲故乡,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就是快到了家乡,大块大块的记忆,一股脑儿的从心底涌出来。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你的脑海,浮现在你的眼前。车子拐过几道弯,就到了我们的村,村里的儿时的大人,都老了,儿时老了的人,都不见了。老人们看见了我,都会说上一句
“这是那谁家的儿子,回来了,回来了好哦,屋里的年轻人不多了”
“这谁家的儿子,你看像,一看就能看出是谁家的儿子,你老糊涂了吧”
是的,在村里,大家彼此都太过熟悉,一看谁就知道是谁的儿子,这大抵就是血脉里刻印的模子吧。
进了村子,车子就慢了很多,遇到熟悉的人,都要打声招呼。记得小时候,父母在外面每次打工回来,都会带来大把大把的零食,有糖果,有花生,有瓜子,还有我们见过的,没见过的零食。隔老远就会有玩伴成群结队的跟着大人走,大人也会热情的把零食分给玩伴们吃。小孩吃着零食就跑远了,留下大人们拿几把凳子坐在门前,说着这一年在外面的事,家长里短的,村里的谁又结婚了,谁生了儿子,谁家老人过世了,嬉笑间,有感叹,有祝福,有悲伤,有向往。尤其是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大人们围在一起,烤着火,谈谈明年的打算,说说今年的琐事,火光里映着每个人的脸上红红的,光滑的,沟壑纵横的,憔悴的,容光焕发的,都在火堆前,想着明年的生计,孩子的托付。
到家了,车子还未熄火,家里的狗就冲了出来,上蹿下跳,拼命的摇着尾巴。父母打开堂屋的灯,迎了出来。
是的,到家了,和父母交谈几句,把异地的尘土,抖落在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