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千树万树、春风、梨花并没什么刮葛,只是突然想到这一句,做个引句而已。
春风来了又去,千树万树梨花开了又败是事物常理,转眼,圣诞又到了。别的圣诞已经都记不清了,唯一前年的圣诞历历在目。
那是我和他私奔的日子,一整天都是慌慌张张、心惊肉跳的。悄悄拿着几件换洗衣服离开家,逃离到车站心还是跳不停,生怕有人追赶过来,急盼着车子早点上车,生平唯一一次向爹爹说慌,说在外面买东西,马上到家。时间不同情人,天已经暗了。我知道,家里人已经急恼上火了,又不敢打电话,又怕电话来,神经紧张到极致,心就要跳到喉咙口。可是我是真的没办法才这样的。
当妈那边的亲戚和我家这边的亲戚开战到我家,谁还能说这只是商量小事情。
当有人先让我和他去前面公园去走走,谁的心还能避开其中的原理,他们在想着法子出题制他,不管是制好还是制坏。我们的心完全没有散步的念头。 刮着北风,刺骨着皮肉,有太阳一样冷痛着我们。他表面上开着微笑的脸,想不让我看出来,其实细小的皱眉,嘴角沉重的挂了几千斤,我能感觉不到吗?有小孩在河塘边玩,我们只顾到我们该怎么办,冷风一下吹醒了又羡慕小孩无忧虑的玩耍。突然间他站起身跑去河边,慌了的我才发现是小孩差点掉河里了。一个电话叫我们回家,我们都知道艰难的时刻到了,他说,别担心,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不知道怎么能帮助到他,顺利走完艰熬,他本来就不善说话,不善圆滑,更别说叫拍马屁。
到了家,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叫他坐在其中,让我坐在一旁。整个像法庭审判人。逼着问他倒底有什么想法,原因是什么,是何居心。他只说了一句他觉得我好。原因是善良,可爱,有孝心有文化。但是一堂人跟本不在意,更不相信,以为他说的都是漂亮话,搪塞他们的,非说出怎么个所以然来不罢休,那居心仿佛就是猛兽在他们心里。
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我知道我做为本人我不该说这句话。可是为什么在他们眼里我配不上在他们眼里是聪明的帅的人,我就这么糟糕吗。自己不能接受的东西以为别人也接受不了。我要说一句“不要以一个人的外貌论一个人;不要以一个人声音论一个人外貌,我讨厌。
当他回答不出个什么居心,他们以为问题简单回答不出就群体议论他的更大问题。委屈的人开始愤愤了,说了一句,你不要小瞧我。就这样得罪了一帮人。走的走,散的散。而他躲到一个小房间里一个人。
有人叫我打电话再把人请来,说实话我不愿意,可是我得罪不起,又有人叫我让他道歉,我真的也很不愿意。凭什么,委屈是他,道歉是他。谁能受委屈到这种层度还会道歉,论谁都做不到,包括我。
可是也还是没办法,我跟他说,你这句话确实严重了,说这话也该看场合,不怪人家生气的,你道个歉,以后说话注意点,会好的。他听了,我把人请回家了,当着众人的面他道歉了。那一刻的心酸泪楚无语论比,我好心疼。
为什么我也是人,他也是人,就这么不公平。我在你们心里如果是个宝贝,他在他亲人眼里何常不是个宝呢,这么把人家逼到猪狗畜牲的程度,你们是何居心哪。
道了歉的人像是犯了罪的人,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没有人再去理会他的表情,没有人在意到他的道歉了,似他的罪名成立了。一堂的人沉重的等着他最后一句原因,还是那几个为什么。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张口说话了,脑子里混乱的很。好了,爹生气了。一句“就这样吧,结束吧!就这样吧,结束吧!还能说什么呢”就又让气氛乱了极致。
我撑不住了,破声而哭跑开了,而他,傻傻的呆在那儿,像在等爹的第二次审判。我知道那是做梦,也知道我这样跑开爹爹承受不了,可是我又何常承受的了!有人说,这都不关我的事,静看旁观就行了,不用上心。这是什么话,这大张旗鼓的为了谁,也知道无论是谁都是为我好,可我也是血肉做的人,有感觉有良心的。何况这样的场面。就这样,像电视剧一样,剧情发展到这儿已经没法继续了,暂时告一段落了。
那天的后来是怎么过去的,我都理不清了。事情还没结束,所有人的心都还是紧绷着的,没过几天就又来了个小审判,人不多,因为多了也没用,但是问题还是那几个为什么。我们刚吃完饭,他也在我家吃,完了就端正的,傻傻的坐在那里,送了几支烟,面色都不知道是哭是笑了,还是回答不上来。
有些话我想说,可是没人当我回事儿,全当我被迷惑了,我的话全不当真。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真的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人的真假,敏感的人是很能从细微的小细节上感觉的到,那份心是当事人才能懂的,无论什么言语能很难表达清楚的,无论什么表情是都无法解释清楚诠释明白的,就像错与对,这其中不能只是错对,原理错踪复杂的很。就像某人说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对与错都只是人的一相情愿,字面上这么概念而已,反过来概念一下也就错变对了。
这个小审判没多久,必竟谁愿意折腾这种事情,吃饱了撑的。他们悄悄的谈论好了跟我说,叫他先回去自己那,想好了再来。
哼,不就是想听圆滑的好听的,可就是说了也没人相信啊,说的好听,能言善辩的不要,这又是什么,虚伪,想听又不相信。这回去,就是赶他出去了。我好为难,不知道怎么转答到他那儿,表情凝重的挤到一堆了,沉重把我压的好像矮到了地面,只看见暗暗下来。
夜已经暗下好几层,他看着我短短说了一句,先回去吧!就什么都明白了。 失落的,失意的,一个人无声的回去了。 我的心好难受,想着这几天,想着这几天他承受的,想着他为我成这样,想着他一个人回去之后,我关上门,开上电视,调大声音,躲进被窝痛哭了。
我好想放开他,让他去自由着快乐着,可是他为的就是和我在一起才受的这么多,我这么放他让他的心会有多痛,我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可是这样的日子要熬到几时,我和他快心力憔悴了,他要怎么过呀?就这样一边哭一边想。
不知道时间过了几时,突然一条短信,是他的。说,给他开窗,因为大门声音很大。我套了件外衣,匆匆跑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又轻轻跑下楼,给他开窗。他爬进窗,忽然站直在我面前说,我该怎么办啊,一下又趴在我肩上按着我的头不让我回头看他。我知道他在哭,他在哭,不让我看。我好心疼,一个男人为了我哭,我也悄悄掉眼泪,又静静抱着他,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说。一会儿一起上楼,我让他平静下心再回去休息。
不料,刚走上楼坐下,爹爹从楼下上来了。情急之下,我让他迅速脱下鞋躲进背窝,我把鞋藏起来,坐在被窝头,床上放了好多厚厚的衣服,突然门开了,爹爹问我冷不冷,要不要暖水袋,要不要加被子,两眼紧看着我被上厚厚的衣服们,他紧张的呼吸都不敢了,我的神经已经蹦到一线了,可还故作平静的说,我这么多东西盖着,挺暖和的。然后爹爹就关上门下楼了。
等那声音消失远去,我们感觉刺激、激动,开心笑起来了。那么久的日子里我和他都没笑过,这会儿笑开了。一会儿他说他走了,不能打扰我休息了。他就悄悄走了。他留给我一句话,他不会放手的,叫我放心。其实我好想他放手,自己放手与比别人放手,伤会减轻很多。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来了,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或信息,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我以为他想开了放手了,日子会好过很多,可又觉得自己的心在痛,还在等着他出现。不敢给他发信息,怕好不容易心放开的他被我提醒到酸痛,可自己又不放心他倒底怎么了。俱怕让我再等不了,我打了电话,他说他在钓鱼,没上班。我火了,马上挂了他电话。这种时刻还有心情不上班钓鱼。不是应该要忙到让自己忘却自己的吗?他知道我生气了马上回来我家,刚好家人不在。他说,他一晚上睡不着觉,喝了好多酒也醉不到,班也没心情上了,就想在野外透透气。我已经能完全理解了。
我也庆幸他还好好的在我眼前。第二天一早,太阳暖和的照着大地,爹爹的心情平静许多了,我跟他说,爹爹,要不我上他家去一趟,不可以多了解一点吗!爹爹想同意又不敢同意,我都理解的看出来了,怕我痛苦他选择同意,怕我回不来他难同意。我知道让爹爹放开手是他做不到的,让我和他在一起是已经到僵局了。唯一只能用我的眼睛代替他们回去他的家。
其实我很相信他,怀疑他一点就不会提去他家的事,始终想着会回来的,为什么不回来。他明白我是什么心情去的,一口也就爽快答应了。第二天一早,他又过来了,我刚起床,家里也正装修,有个木匠在。我正打水打算烧开水给木匠喝的,他伸手过来帮我提上煤气灶,烧好了又帮着灌进热水瓶,怕我烫到。想想,这哪是骗子该干的事。然后他叫我收拾几件衣服,他先走去自己的租房,两个人的目标太大了。他就走了。看着他从门口远去,又从窗口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感觉那像真的他去了的感觉,闷着嘴巴哭了。
快午时九点了,我悄悄一袋一袋把衣服混出来了,连木匠都没发觉出来。匆匆的赶在路上,慌张看着行人的脸,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在车上,害怕着家人打来电话痛骂或者更痛苦的让我选择,都想过了,然而家人打来电话先是责骂他不说,后来就是让我们车上小心了。我感动的流泪,他给我擦泪,给我拿香蕉吃,抱着我。自己也长长的透了一口气。我问他,为什么那时侯还傻傻在那坐着不走呢,都没有人可怜你?他说,我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你要怎么伤心呢,我的心会放不下。我看他了一眼,说,对不起。他说,傻瓜。
我突然想看时间是晚上几点,才发现,这天正好是圣诞节。我们竟是这样过的。我不知道他还能记起这些没有,那么多艰难的日子我们过来了,以后的日子还怕什么。可是,他是否记得他那些,是否记得要记得珍惜呢。
在他家的日子里,他带我去各个亲人家亲戚家,把我照顾到生怕掉了一根头发回来跟我家人难交待,我感同深受。
如今我们已经结婚一年半多,每每想到那些艰难,还是能泣不成声,鼻涕带泪。
此时正是平安夜最后时刻,我流着泪说着这些事,纪念圣诞私奔两周年,献给我们的明天。
(后叙:这是一篇结婚两年后写的随记,如今已结婚八年,再回看这篇文还是万千感概,不过由当时的各种滋味到如今都是好滋味。一切的先苦后甜,都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