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映照着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村中的房舍大多空置,往来人群多为老幼,主要道路尚且通行,只是小路已被埋没,即使新年这里也不会太热闹,但我实在不愿称它为“故乡”。在我的记忆里她是那样的明亮,我只愿岁月使他成熟,不希望她沦落沧桑. 这里是豫西南一个小小的村子,听父辈们讲她的历史还不足百年,我老爷辈搬迁过来时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地,的确,跟那些古镇、老村相比,她还太年轻,她的厚度还不足以支撑一个使她声名大噪的人物,但她却日渐的老去,如那天边的落日。
我时常庆幸自己的运气好,生在了恰当的时候,呆在这里的十几年时光让我体验了农村的生机勃勃与无限乐趣。那时候出去打工还没有成为潮流,在家种地才算务正业,春耕、夏忙、秋收、冬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留守儿童没那么多,甚至比现在的非留守儿童还要少。离村子最近的小学有两公里的路程,每天上下学至少要走三个来回,成群结队的同伴争吵打架永远比欢声笑语多,而如今家长大多把孩子送去镇上的小学,即使每个班塞了上百个学生也坚信镇上的教学更有利于孩子的提高,回去那几天特意去村里的小学看看,校区的房子大都更新,只是教室的座位稀稀落落,听人说,四五六年级已经没有学生,一二三年级总共不到二十个学生,我是该为村里的学生更早的走出去感到高兴,同时也为农村小学师资生源的锐减感到悲哀,后来又想到农村主要劳动力的流失造成儿童留守问题严重,这其中确有着必然的联系。
立春之后,田里的庄稼都长了起来,看着绿油油的麦苗,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小时候农忙时候的景象,男人们开着拖拉机翻地,女人们撒种子,小孩儿在地头玩耍,收获的季节更是热闹,晒得黝黑的疲惫的脸上难掩那丰收的喜悦,而如今,种田成了副业,再也看不到那样的景象,烟草、大豆、辣椒这样的作物很少有人再愿意种,玉米这样的“懒庄稼”很受大家青睐,甚至有的家庭把地租出去,每年收取廉价租金。
村子的天空倒还干净,没有《穹顶之下》的恐慌,只是周围的河道连年干涸,村头的水坑再难蓄水,鱼虾等水生物难以生存,炎夏也不能下河洗澡,为此我时常疑问,那些水都去了哪里?
曾经我的那些同学大都出去打工,有些甚至过年都不回来,他们中的多数,都已经已有了二胎,如今村里结婚的男女年龄普遍偏小,大家被时代催熟,争先恐后的结婚。辍学,打工,盖房子,结婚,生孩子,留守,仿佛成了一种固定模式,在村里流行。
近几年,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是村子最南边的一个“茶馆”,那里有人们最热衷的娱乐活动——麻将,甚至邻村的人也远道而来凑热闹,这次回去看到那里全部更新的自动麻将机,可以想象这里给村子带来的从未有过的喧嚣,农村的娱乐项目实在匮乏,象棋、扑克这样的游戏已经很难满足人们的希求,于是丢下饭碗就往那个类似于“赌坊”的娱乐中心跑,甚至有些带着孩子。中午恋恋不舍的回去,下午有早早的来,即使农忙也要抽空来搓一把。
曾经的少年已然长大,在外工作回来,穿着与村子格格不入的光鲜的衣服,见人也会笑着寒暄;曾经的小姑娘,已为人母,拉一个,抱一个,跟她开些上学时抄作业的玩笑;曾经的壮年男女都当了爷爷奶奶,子孙绕膝,安享天伦;曾经的家乡,虽改变的面目全非,但依然是我魂牵梦绕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