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整个世界,却依然在梦里。
昨夜睡得不早,室外人已静,星已稀,睡得也不晚,夜色尚未凉,灯未尽。我不敢吹空调,身上湿气太重,点开风扇,任其摇头晃脑,如无数只蜜蜂困在那儿,近也近不得,远也远不得。
睁着眼瞧了一会黑漆漆的天花板,似乎顶上悬着一面反不出光的镜子,有些压抑,翻转身子,想找只蚊子逗逗,全身上下,竟然没感觉到蚊子的调戏。
而我,不知不觉在某个时候,由淡淡的睡意推搡着,似浪潮摇曳,眼睛合上了。
在眼睛合上的某一时刻,我如潜在浅水里,不小心睁开了双眼,眼前虽有一片光亮,却感到千斤重的窒息。我如一条泥鳅,忸怩着从黑夜中钻了出来,头脑也清晰地显现出一阵一阵的焦虑。
我被梦缠住了,像有一堆水草勒住脖颈,越挣越紧。梦中的我,一刻不闲,一件事在手上做,另一件事又在旁边逼。我不得不算计着时间,赶着眼前的活。可无论我如何争分夺秒,事情总有那么一大堆。
我不明白那些事为什么非得今日完成,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小心翼翼,我不明白即使在梦中我也不能片刻将息,我不明白我睡着了怎么也那么累。
我不明白,我做的梦为何也这般的苦,这般的涩,这般的让人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明白,我的梦境与现实,为什么不可以拉开一点点距离,让我在合上眼的时候,脱离大地,如一朵轻盈的云,在天上快乐地飞呀飞,飞呀飞。飞到那遥远的地方,不再朝回望。
这一切,从没有可能。
梦中的我,紧张万分,总怕事情没做好,总怕事情完不成。梦外的我,在黑暗中翻滚,听不见了风叶声,看不见了月半轮,也管不了身上是否有蚊子叮。
但我知道,梦里梦外的我都一样。以至于根本分不清,何时在梦里,何时在梦外,以至于,我对梦没有奢望,对梦没有向往,在梦中也只是妥协着,不敢闯一闯。
以至于,白天和夜晚,黑暗和光亮,在我的世界,颜色都一样。
以至于,由睁眼到浅睡,由浅睡到梦乡,由梦乡到天明,由天明到起床,由起床到奔忙,感觉所有的所有,都如幻灯片,一遍又一遍,机械地去了又来,来了又往。
我无法从现实中华丽丽地飞出去,也无法从梦里面湿漉漉地浮上来。
梦里与梦外,压力与尊严,理想与现实,其实就是很多张无边无际的网,层层叠叠,虚虚实实,捆在我身上。我哧溜溜钻过了一个网眼,却又哗啦啦跌进另一张网中央。
不管钻到哪儿,不管蜷在哪儿,我都惊惶。
即使伏进梦里的梦里,梦里的梦里,我依旧像个小丑,锣鼓一响,不得不蹦跳着上场。
今晚八点,且听我解惑如何写出以情动人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