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媒介只是一套餐具

photo  by  张坚果

苦夏来得越来越早,令人萌生想诅咒一切的念头。抵抗住想要喝冰水的强烈欲望,尽量吃些清淡的食物,咸菜白粥、蔬果沙拉轮番上阵,只要时间允许,我还会考究一下摆盘,仿佛必须经过这样的仪式,在吃下食物的时候才能获得明月清风般的静气。

迷恋木制和瓷质器具很久,但也是在上个月才第一次买。淘了一个手柄木碗、一个木饭盒、一个小瓷碟、一个小瓷汤壶、、一个纯白西餐碟、两套木筷子和勺子、四张小餐布以及五个小巧的筷子架。拿到快递时,我越过客堂和厨房,直接抱进了自己的房间。小店主把物品包裹得很严实,是为了让我们拆的时候体会到更多的惊喜吗?一件件拆开,已经费了不少时间,我满头大汗,同时满心愉悦,拍了相片发给朋友看,对她说:“这些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懂我的朋友笑我说:“长大的媒介,居然是一套餐具。”

1、厌水症的人想吃热饭

家里的厨房和我的房间,那点距离,就拉锯出我的成长。

大学毕业之后,吃住在家里,理所应当地接受着一切。除了填满书柜和衣柜,我不需要去考虑,在这个家里我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因为有超级主妇妈妈。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每天十几个小时也不敢放松。不是因为多喜欢,而是因为作为一个职场新人、行业嫩菜的恐惧,有太多的不懂逼得我每天像强力吸水海绵一样,把自己粘连在水缸里。我隐隐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得厌水症,会吐得满身发臭。

恐惧的确会产生很大的力量,撕裂的痛感也会助长底气。当工作慢慢自如,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我做过很傻的事,为了不让父母看出我的疲倦,总是加班错开和他们吃饭的时间,常常晚上回到家,他们已经出去散步了。有一天,我回到家里重复着用微波炉加热一道道饭菜的程序,忽然就哭了,不加热的饭,真凉。那天后,我知道我想要吃一口热热的饭。

2、不需要搭温棚

电影《小森林》里的市子,从城市回到家乡歇息,她不知道自己会留下多久。她很爱吃番茄,可番茄对种植要求很高,特别怕雨水。日本的夏天雨水多,村民们都会搭温棚种植番茄。市子种的番茄坏掉了,她没有搭温棚,因为她觉得如果搭了温棚,好像就意味着自己一直留下来不走了。

书是最难带走的吧,爱书的我实在忍不住,总是一批一批地买,安慰自己如果打包快递书的话,是摔不坏的。每次看到好看的东西,我都会安慰自己,别买太多带不走的。不管多么爱做饭,好多次都忍受不了家里那些简单的餐具,我都还能兴致勃勃地下厨。如果买了,打包带走可是很容易摔坏的,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因为他,我孤身一人去过一些地方,学会了在公路、铁路、飞机间的自如转换,不再害怕一个人出行。只要带上可上网的手机、足够的钱,我就敢去想去的地方。久而久之,就知道,很多东西是很难带上路的。

市子是需要搭温棚的,因为她喜欢并且想吃自己种的番茄,可是她不敢,她只是害怕牵绊。说的也是我吧!

3、你在吃,我在笑

生活有时过于忙碌,那些隐藏在我心里的情绪毒素会不由分说地渗出来,浮现于表面。我需要通过看书、看电影、画画、听音乐、读诗等形式去释放,做饭是最容易让我满足的。

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厨具,就多了给自己做饭的想法。

喜欢做饭的人,多少有点喜欢“取悦”别人的想法。每次做饭前,细细询问大家,想吃什么呀?做家人朋友喜欢的菜——一直是我做菜的主要内容。好多年前起,每年的年夜饭,都是我和姐姐包了。我们分别拿出四五道拿手好菜,前期准备工作一起来,下锅时就轮番上阵,默契无间。我也会不时推出新菜式,希望抢夺一些关注的眼光。老爸喜欢黄豆,老妈喜欢南瓜,我喜欢百合,南瓜黄豆百合煲就这样诞生了。一到秋冬天,这道菜就会常居我家饭桌,“你在吃,我在笑”的满足感让我“撑死”了。

呵呵,我和主妇之间最大的差别,大抵就是,我可以凭着心情做菜,而主妇们要完成任务。每当已婚的朋友艳羡我的自由时,我会真心实意地说:“是啊,暂时还幸福着!”

4、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四月,三十岁一过,传说中那种对岁月的急切反而更加慢下来了。在这之前想了好多好多惊天动地的三十岁感言,非得把自己感动到哭不可。可真到了那一天,丰盛的晚餐和烛光蛋糕之后,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爱我所爱,无怨无悔。连感叹号都不用,不需要去修饰的心境是澄清的,像一碗白开水,喝下去就能力量充沛的圣水。厌水症已经远离我很久了……

“长大的媒介,居然是一套厨具。”朋友发这句话配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萌中我心。长大就这样神奇,一个书包、一本教科书、一张录取通知书会成为长大的媒介,一双高跟鞋、一套正装礼服、一支唇膏也会成为长大的媒介,成长就这样真实存在,又不知不觉。

今天六月一日,有什么特别?是国际儿童节,大朋友和小朋友一起欢腾;还是大学老友的生日,我的祝福还没有送出,我总是调侃他真会挑日子,我实在无法忘记他的生日,普天同庆。

儿童节,借着这套餐具,轻轻告诉自己:还好,你没长成让自己讨厌的大人,你越来越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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