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此文纪念我的祖辈的爱情
流涟于微凉的秋末,双手敲击着心灵深处的感伤,或许,人生的某些际遇真的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初次相遇,便会沉迷于你的一颦一笑;初次相识,便会幻想和你相守;初次相知,定会生出守护一生的想法;初次相守,便会约定生生世世。
那片院子里的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新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地奋力生长着。日暮遮掩了柴扉,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淡然素净,而这一处黛瓦白墙里弥漫着树荫,花香,炊烟和爱情。
他热衷于种树,迎娶她的前一天,他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桑树。后来我问他为什么是桑树,他笑了笑告诉我说,见她的第一面,她就站在桑树底下害羞的笑。我心里摹的一动,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她,脸上竟有着像小女孩那般害羞的表情。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那句话是真的可以实现的,即“嫁给爱情”。
她喜欢养花,在他种的树旁边总是散落着知道名字的和不知道名字的,白色的,红色的各种各样的花,一茬凋谢了,新的一茬会接着出现。从未有过树底下没了花的日子。她嫁过来的第一天,就是在桑树底下种了一株月季。即使我从未见过,我依旧可以想象的出:她拿着水壶给花浇水,他拿着锄头给树松土的情景。恍惚间,我突然觉得那样的日子也十分的美好祥和。
四十年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只有举案齐眉和欢声笑语。他也曾让她感到伤心,甚至是绝望。她也会给他惹麻烦,让他陷入两难。但就像他曾经告诉我的那样:人不怕两个人之间有矛盾,最可怕的是不会化解矛盾。他纵容着她,她理解他。所以,他们的爱情持续了四十年。
人总是敌不过自然规律的。不知道第几次看着他生病了,我守着他,她也守着他。他每一次进入冷冰冰的病房;每一次睡在仅能容他一个人的病床;每一次给大家造成将要离开的错觉,我都想抱着他哭一场。同样,我也在担心着她的状态,但是她总是很平静,仿若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给他煲汤,喂饭,让人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每次看见我难过快忍不住时,反而会安慰我。起初,我不懂她的平静,甚至问她难道不会担心害怕吗,她也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笃定地说了句他会没事的。
是的,不管进来了几次病房,他最终都在她的陪伴下平安地出去了。她依旧很平静,给他做饭,陪他做农活……
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她,一次见面,一顿酒席,她便成了他的妻子,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但是,我觉得他们谈了一辈子的恋爱。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他种树,她养花,树给花依靠,花给树陪伴。因为你的存在,我贪恋着生,畏惧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