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我谨以这篇文章祭奠博尔赫斯先生。如果读原西班牙语的文章能给我更大的启发,我很乐意这么做。但我没有多少时间。现在我躺在裹尸袋里,准备模拟他的虚构评论文学中提到过的一部小说。这部小说全部是用逆行手法写作的,而且只有第三部分——颇有游戏的意味,这是他老人家自己说的。事实上和我老早以前的一个想法惊异地吻合了(我不是想有夸自己的意思)。他是这个地球上我唯一敬重的人。
因此我有这种必要把它写下来,几乎是必然的选择,我动了笔,即使我不擅长用这根长管子写字。不管这个宇宙是怎样的,是局限的还是形式系统的,是不可证的还是不可知的,是人择原理还是客观存在,是唯心主义还是实用主义——我觉得他老人家会想这么写的。作为一个线性思维生物能够拥有如此辩驳能力实在令人可敬。
第一章
“几个路人在街道上含糊不清的对话。”——
怎样描述一幅生动的雨中漫步的图景?
小雨浇灌着城市中的丛林,企图让它们的根腐烂,泡出酒精味儿来。水沾湿过的地方都是亮晶晶的,可是那些哥特式的房顶不答应,也许雨水都从什么地方滑下来了……尖尖的东西要么很危险,要么很讨人喜欢。
可是漫步倒是谈不上。
你可以明显看见前面那三个雨人,他们浑身湿透,但没有怨言,接着其中一个把手插进装满水的口袋里,他嚼了一口烂牙里面粘在内壁上的口香糖,然后像吐一口痰一样吐了出来。
“哥们儿!你有什么毛病?”旁边那个白人尖声尖气地说。
“你的袖子里面藏了一条蛇。”
“这是个玩笑还是?”那个白人听见他左边另一个人在那里低语。
白人说了一句什么圣经里面的,也可能是撒旦教派里面的话,不过很小声,根本听不见。“带雨伞,带雨伞。”旁边那个说蛇的俄国人大声嚷嚷了几句,盖过了几点雨声。有些雨滴掉进他的嘴里,他懊恼地吐了出来,然后继续往前走。
“皇上的宴会要迟到了。小伙子。”白人低下头去看顺着自己脚边流下的雨水的痕迹,还有地面上被雨水灌满的坑坑洼洼。“不管他有没有蛇,总之只要去阻止暗杀者就可以了。多好。我们占有主导权,甚至是皇上的性命……”
“这就是我们的王牌。不然我们去干什么。你看看你那一副烂牌,第一回合都要不起了。”白人提高音调,因为雨声特别大,他指了指俄国人。
“我们有几个人?”
“三个。”
我怎么只看见——等一下,本来我们是四个人的。可现在只有三个。这怎么凑齐一套王牌呢?”
“我们可以再做掉一个人,又可以变成另一副王牌了。我说的是大小王。”他举起手指来,比划出一把枪的姿势,“好了,你们两个选吧。”
“为什么决定权在你手里啊!”
“先到先得。我看到了。”
其他两人默默无语地盯着对方看。“嘿,嘿,先不要说话。死是件很平常的事。所以下次有人取你命的时候不要大惊小怪,这是森林法则的一部分!”
“但我要活下去啊。”
“别管你脑子里面留下的那些古老的讯息。它们……落后潮流了。……你看,采薇而食,就是这个意思……”
“暴露了吧。你不想死。直接说吧,不要抱有负罪感。”
那个俄国人把头低下去,任由雨水划过脸颊和鼻子,结成一大块之后又缓缓地滴下来。
“我——我有家人啊,兄弟!我实在不想死。”
“管仲,要我保释你一下吗?别害怕,看着我的眼睛,没事的……可是我应该和一个被捆在凳子上抽抽搭搭的毛孩子说这些的。四十岁的人喽。”
“你们讲完了吗?决定好了谁死吗?”中亚人仍然把“枪”举在那里,他们走到一处圆顶的剧院,停下来说道。
“啊……我们……”
“别说的语无伦次的。我说过了,你们的灵魂会受到庇佑的。”中亚人说。
“你死吧。”
“什么?要我死?”中亚人脸上的胡子被扭动了一下——
“你早说嘛。不用我跟你们这些懦夫说那么久话了。”中亚人把当做枪的那一根手指插进鼻子里。
带有寓言和荒诞性质的谈话结束了。
接着发生的事情不必明说。无论如何,他的牙齿现在已经粘在读者的脸上了。有些东西被打乱了——一只小虫子撞到了蜘蛛网上。
第二章 “第二章是第一章的一个前夕。”
“我猜想这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干的。”甲克斯坐在一个椅子上,双手交叉,两只肘子靠在膝盖上,凝视着他面前火苗跳动的火炉。在他脚旁边,是一只带着血丝的眼球,它停在地上,蓝色的眼眸子盯着甲克斯。
“乙罗尔,这个家伙是个酒鬼,不学无术的小伙子。他死得很凄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或者说我应该通知警方-可是这是你通知我的,你想私下解决掉?”甲克斯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不安的马丁。
马丁咽了一下口水,“我知道……你是这个……这个……”“这个街道上。”“街道上最好的法律工作者和业余侦探小说爱好者。”“你说这个倒是挺利索。”“所以……我真的不想让警察-警察到我的房间里来,”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我……只好让你……先看看。”“你的业余这个词语用的好,精确,不隐晦。但是我不高兴。”甲克斯说,“我可是侦探小说委员会的高级成员,他们的总部就设在,我的地下室里,成员包括已故的柯南道尔。如果我不懂什么医学和犯罪心理学之类的东西,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猜测到他是你的邻居,那个叫什么-” “乙罗尔。因为这栋公寓里面只有他的眼睛是蓝色的。”马丁强调。
“没有远见的推断。我知道在这个城市里面有几万个蓝色眼睛的家伙,这样推断未免太果断了。是不是?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会觉得我自己很蠢。眼球-凶手一定是个变态的家伙,要么就是个宗教狂热者,”甲克斯抽了一支烟,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屋子四周。除了一把椅子,一台书桌,上面放着的笔外,就是他眼前的这个火炉子了。甚至没有一盏电灯。火炉子里面还噼里啪啦地响着火苗。
“妈的,这家伙是不是不做事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穷的家伙。”“这是我的家。”
“管他的。这个案件我解决不了-暂时的。我会在外面寻求一些讯息帮助的。”
蓝眼睛案件。这个案件是我命的名。甲克斯在他的日记中写到,不仅是在这里发现了蓝色的被抠下来的眼珠子,两天后这种事情同样发生在贝克街的一个老妇人家里。他的老伴不见了,地上之留下一颗蓝色的眼珠子-他老伴也是蓝色眼眸子。
“这个案件不可避免地被警方介入了。我一直认为这种充满浪漫主义的杀人案件只会在小说里面出现,没想到这种作案手法——不,我不应该感到庆幸。还有,凶手的这种留下线索的手法根本就没有《无人知晓的谋杀》一半好。现在我已经知道,丙夫斯基和乙罗尔,生死未卜。我知道是准备出动的时候了。这是我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或者说这是结束。”甲克关上了本子,戴上帽子(我在想是不是该戴帽子,不管了),他走到卧室的一角,拉开一条挂在壁橱上的毯子,被毯子遮蔽的粉黄色墙壁上露出了一块轻微的凸起,他推了推那块凸起,一个人高的门就轰然被推开。这个协会就在他的地下室,都要通过甲克斯的房间进入。搞得像小孩子过家家。来访者如果突然发现了这种事情,他们一般都会这么评论。
空气污浊,冷色的阳光从砖缝里钻进来,照射了许多尘埃。它们烛光一样四处漂浮。
“你是来干什么的?要开瓶酒什么的吗?”那个坐在地下室最角落的老头子合上书,对走下台阶的甲克斯说道。
“妈的,你待在这儿多久了?”
“几天吧——这里足够我撒野的了。”
“就是这个——很合我胃口的什么抠眼珠子的案件吧,戊得烈。”
”那么说,我也快死了,我的眼睛是蓝色的——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城市里面蓝眼睛的人这么多吗?”
“不知道——你是想提醒我什么东西,对吧?——你知道这个地区蓝眼睛的人本来就多。”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神经病人的事情,那个诗人,他曾经也火过。他最喜欢写的就是蓝色的眼睛。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戊得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说。
“你是说,那首诗?那不是三十年前的一首诗吗?而且这个诗人没什么本事。他写的诗都那么操蛋而且难懂。(真的吗?还是只是他这么觉得?我应该装傻吗?是嘛。我还是装傻吧。)”
“我觉得他是在述说一个讯息,而不是那么多首诗。戊得烈翻开手中的一页,“我们都是财富。财富唾手可得。这是在他认为的客观上说的。他还把人比做猪,全身都是宝,而且最美的是眼睛。他在给人一种暗示,当然这种暗示绝大部分人不会去做的。但是蓝眼睛真的很漂亮,如果不违法我确实想收藏一个。”戊得烈直言不讳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是个恋物癖?”甲克斯靠在椅子上说。
“我只是这么猜测。那个诗人也许是个引子,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某一些人的脑神经。”戊得烈指了指脑子。
“这样推断未免太牵强,我说,这种藕断丝连的关系令人很不舒服。但我知道这肯定是有联系的。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甲克斯指了指桌子。
“我们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我们可以看看市面上有没有流通的类似商品。”甲克斯说。
“不用了,要是真的有,早就追查到了。我想他一定是收藏起来了。或许是想要去国外销赃。他不敢杀人,只不过不敢留下证据。我们只要在他他活动范围蹲点,说不定就能抓到。当然,我做诱饵是更好的决定。”戊得烈说。
“那是个戏剧性的做法!我还是很担心你的安危的。不过我接受。”甲克斯点了点头说。
随即他想发表了一篇与那个诗人有关的作品在报纸上。“不,这样做会把他逼走的。”戊得烈说,“我们悄悄行动。”
“嗯,那个犯人,”甲克斯指着面前的糖块说,他应该就会在今明两天下手了。我觉得你这种老得不行的诱饵一定是他的目标。”“那就这么做吧。”
下午,没有什么雾气的街道,戊得烈明目张胆地拉开了自己的帽子。“我得像个诱饵一样待在最容易被掉上钩的地方。”戊得烈拿出一把枪,递给了甲克斯。“你得躲起来,最好是100米开外。我知道这个距离有点远。但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你最好这么做。”甲克斯答应了。
戊得烈散漫着步子,走近了一个无人知觉的小巷。甲克斯坐在街道对面的椅子上,拿着报纸,嚼着烟卷。他知道这个等待时间很漫长,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报纸。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穿着亮蓝色西装,脚蹬皮鞋的年轻人坐到了甲克斯旁边。“这家伙一定是可疑的了。”甲克斯想。
年轻人发出令人不爽的叫声。他的叫声招来了在房顶上的鸽子们。它们扑簌簌地飞下来,年轻人抛洒着食物,看着眼前街道的风景线。
甲克斯想起来一部小说中罪犯的相遇情节。
“我觉得你的那个侦探协会弱到爆。”那个年轻人说。
“所以,你想打算怎么办。”甲克斯把手伸进袋子里,准备掏出枪。年轻人看着他,摇了摇头。甲克斯心头一震。
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只有一只蓝色的眼睛。另一半是空洞洞的,十分吓人。他接着下意识看了看戊得烈,他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对不起,但是你得暂时先听我的。”年轻人说。甲克斯没有说话,他只好把枪塞回了口袋。
“我还有一个剧本,过家家的小朋友。条件很简单,我后面还有两个人,你跟他们一起演一部戏。”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甲克斯,“你的演员就在后面等着你。”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一只狐狸的呼噜。秋天灰黄色的背景音乐是红叶嘎吱嘎吱摩擦皮革的声音,然后是风摩擦红叶的声音。
甲克斯回头看的时候,丙夫斯基和马丁正站在公园草坪的正中央。丙夫斯基也只有一只眼睛,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甲克斯,好像盯着一条蛇。而马丁恐惧地呻吟着,他像条瑟瑟发抖的狗,对着甲克斯发出无声的求救。
甲克斯低头看了看剧本。他感到一阵凉意。
(第五章:“最好的一个不是他最先构思的x4。”(由于小说的特殊性,我必须先把这个部分写完。
1906年 贝克街遗失的档案,己亥.巴洛克。
“那是一个月亮红彤彤的晚上。”诗人说,“所有东西好像跟着我的心坠入了地狱。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我的所有美好的初衷全部被毁掉,没有任何颜面。”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清爽的早晨。诗人己亥失落地漫步在贝克街的街道上。他无法遏制自己内心孤独寂寞的情感。他的诗歌无人赞赏,他的腰包也掏不出什么钱了。有时候我们必须得承认,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写诗在这种事情上简直是典型的例子。己亥的诗歌倒不是写得不好,虽然朗朗上口,却没有多少新意,有千篇一律之嫌。
当他默默地走过面包店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抬了一眼。他看见面包店里面陈列着的精致的面包。他轻蔑地发出‘戚’的声音,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他把他的目光游走到了街道上。
他看见了一个人。那是个普普通通的商务人士,他戴着一顶贵族绅士的帽子,胡子翘的很高,打着黑色的蝴蝶结,手中挥舞着一根拐杖,穿着一件普通的西装。
可是这不是己亥先生停下来注视着他的原因。
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己亥仿佛被自己的眼睛拉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个世界的组成部分只有一句一句的诗歌。可以说,所有的客观事物全部是由诗歌描写的景物拼成。他极力地想从中寻找一个句子,是潜意识中的弗洛伊德式的幻想的结果,是审美的巅峰。他想紧紧握着那个句子,用他的神经拥抱住他,用自己的飘渺的身躯环绕着他。最后,他完全俘获了那个句子。
他霍然开朗,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灵魂。他全然抛弃了他原本的信仰和风格。他看见了人类心中的罪恶和内在的丑陋。他呆呆地站在街道上,几乎要哭出来。
从那以后,他开始写一些不知所踪的诗歌,关于人类的美和丑,把人类各种丑化或者美化,他尤其对蓝色的眼睛痴迷,每一首诗里几乎都有对蓝眼的描述。他的才华大受欢迎,但是不久之后他的几首诗触犯了宗教教条和道德底线,描述了极其丑恶,令人反胃的画面,有几个人吃饭的时候看着这些诗歌,还紧张地吐了出来。我们很难找到能证明这个事实的例子。很显然,他触动了人们的神经。因为这些罪孽,他被勒令禁止写诗,而且他要待在精神病院里接受观察。
他很绝望。他在接受治疗的时候,一直喃喃地诉说自己的经历,并想向他的医生倾诉自己的想法和信仰。医生被他的对人类的极致审美惊讶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能把人类剖析到如此深的内心。己亥去世后,他把自己的写了的没有发表的手稿交给了那个医生。(那些稿子我们确信在某个私人展览馆中)其中有一句话没有来由地触动了医生,但是我们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导致那个叫做‘乙罗尔’的医生开始收集蓝色眼球。我们还发现了一出戏剧的稿子,夹杂在那些诗歌里面。这篇戏剧十分隐晦和含糊,读它就好像吃没有烤熟的猪排一样,我原本以为他只不过是写的意义比较深刻。但是在我研究了三个小时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戏剧完全是诗人随心所欲地写的,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意义。
换句话说,这真是个思想学界的一次摧残。他的诗句至今还为人称道。如果他在晚年没有被关入精神病院,可能有更令人吃惊的成就。但是目前对生命威胁最大的还是那份剧本-我不知道乙罗尔先生会怎么样-不过他极有可能去执行这个戏剧。三天前我们在马丁的家里发现了那个眼球,我知道乙罗尔要开始行动了。到目前,他已经残忍地挖出了两个人的眼睛。
值得关注的是,戏剧里面还包含了直接杀人的内容。
我正要把这份文件交给甲克斯先生,叫他小心。
1909年2月14号
第六章
“醒来,16号。”站在外面窗子外面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敲了敲窗户,向里面的那个被绑着的人说话。那个被绑着的人遍体鳞伤,头发凌乱,手上的绳子捆得紧紧的,勒出了很深的淤青。他耷拉着脑袋,坐在里面那个日光灯照耀着的房间里。
“如果你不醒来,我就强制电击了。你是叫——马丁,对吧?”
一阵电流钻进马丁的身体。马丁大叫一声,死命地挣扎着,可是这只是让自己的身体带来徒劳的伤害而已。他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汇报进展,马丁。”
马丁骂了一个字,说道:“我看见你,坐在那个椅子上,脚下有一只眼球,我就站在旁边,——很害怕的样子,那个地点貌似是在某个房间里。——那个眼睛是蓝色的。”
“就这么多吗?”窗外的人失望地说道。
“他妈的,你找我来做梦的实验,就是这种态度?老子一晚上就只能梦见这么多!”你还要把我怎样?”
“好吧,可是你是个难民,拿过来也没什么事情吧?我会给你报酬的,还有——三天就会结束。接下来是下一个实验。你准备好了吗?”
“你他妈做实验就做实验,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因为我怕接下来的实验你会逃跑。我记得你当时要饿死了,你趴在地上跟我说:‘给点钱吧!’所以我才把你带到这里。再说一点,我们的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那是我人生中犯过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妈的。你说——我要逃跑是什么意思?”马丁心头一震。
“那边那个窗口等一下会放苍蝇进来,是——数百只,会绕着你旋转。你尽量不要动。这是你最恐惧的东西,对吧,我想看看你经历完这些之后,你会做什么梦。”
“不!!!!!!!!”马丁大叫,带着哭腔,“求你了,不要这样做,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边那个人没有说话,而是按下了窗户下面什么按钮。
“我知道你就是个变态!甲克斯!”马丁接着叫道,几乎像是疯了一般,“你就是个变态!承认吧!我早就看出来了!什么梦的实验!你他妈就是想杀了我!”
甲克斯顿了一会儿,说道:“尝试着做一个梦给我看,我四个小时后要看到结果。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吧!”
“啊!!!”
房间被黑色的旋风给吞没。
第七章
“你知道怎么才能讲好一个故事吗?恩?你不知道!你这个杂碎,报社成立这么久以来,你就没有让我省心过!我说了你是个画家,画点儿插图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跑到神经病人的房间里面去画画,画的满墙都是,上面是天使,左边还摆了一架钢琴!为啥?”
“他不是神经病人,他是个代入感很强的导演!”画家气愤地说道,“他喜欢把自己带入到自己的故事里面去,这是多么好的一种品德呀!”
“我可管不了什么代入不代入,你这家伙,不给报社多挣钱出力,你还让我们倒出来些钱买钢琴,还是送出去的?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他懒得理你!”总编辑大声吼叫,把旁边的几个记者都吓到了。
“我知道你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们还在打仗,现在经济形式非常危险,我们要想在这种局势下面存活,就要抓紧任何一点机会去赚钱。”总编辑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拳头渗出了汗滴。
“我明白,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们这场战争肯定是要输的,如果这个时间段不不努力挣钱,攒钱,到时候经济要有多低迷就有多低迷!”
“我告辞了。”乙罗尔没有再多说话,转身离开。他下了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嗨,去吃晚饭嘛?”他的朋友叫住他。是个额头很高的青年人,他笑着对马丁说。
“我不明白社长为什么发这么大火。”马丁吸了一口面,在口中咀嚼。
“他说的也没有错。日本在这场战争中是处于反道德反人类的地位的,输是必然的结果。我很心疼我的祖国,还有其他年轻人们。”那个男人说。
“唉,我只是想追求艺术——从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从我看见那个金阁寺的时候。但我一直没法做到这一点,纯粹为艺术而生。只要我还没有离开人境,我就达不到。我总是要考虑肉体上和物质上的限制。”他叫了加量的面,又放了点盐和酱油,大快朵颐。
“呵,你这孩子,思想还是这么幼稚。”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呢?你就是个记者而已。”
“怎么?瞧不起记者吗?我跟你说,记者的职责比你们的大多了。你还没有见过世面。三十年后,有一个作家,三岛由纪夫会剖腹自尽,村上春树会发表他的第一部小说,美国会去打越南,中国会比日本强,田中角荣会与他们签和平协定。——那就是我经历过的东西。”)
马丁望着他,有些疑惑。“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太嫩了。我比你大了七十岁。”
“你就像那些神话里面说的——说的——”马丁张大了嘴巴,“说的那种穿越过来的神仙?”
“是啊。”男人点了点头,把鱼片放入嘴巴里,“还有,我是赋一个人的命令来给你讲故事的,他说:‘你必须把这个故事传达给马丁,才能保证这个章节不被破坏,我的成果才能保留,故事情节才能连续。’所以就这样,我得跟你讲一个故事。”
马丁继续长大了嘴巴。男人给了马丁一巴掌,笑道:“傻瓜,都是骗你的,说了你是个不谙世事的小鬼头嘛!”
马丁还没有缓过神来,说:“怎么可能,你说的那些三岛由纪夫和村上春树,还有田中角荣,难道都是你瞎编的!”
“是啊,是我瞎编的。我只是想让你听一听我的这个故事。好吗?就算我教训了你一顿的回报,你下次可不能跟社长那么说话了。好吗?就是说,我编写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是讲人可恶的劣根性的。这应该可以给你的工作一点启发。”
“嗯!”马丁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听好,这是……
第三章 “第三章是第一章的另一种前夕。”
我不是个坏人,我不是个大坏人。我不是流氓,也不是恶棍。我不会被抓的,我不会坐牢,我不会吊在柱子上被逼供。乙罗尔心里想,反复咀嚼着这些具有强烈心理暗示的句子。
我没想到我会被税务局逮到,他想,我知道我走私了不少价格高昂的丝织品。不过我这已经是第三十二次走私了——我本以为已经驾轻就熟了的——可是哪里调过来一个俄国人!他像只狗一样在我的货船上走来走去,一会儿敲敲排气管,一会儿又跺跺脚,好像他知道我是个走私犯似的。然后他又暧昧地跟他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他手下长得像只瘦猴子。然后他就慢悠悠地走了。
我心惊胆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或者他想要通报什么。要杀要剐,都不说清楚。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乙罗尔把手搓了又搓。接下来怎么办?……毫无疑问,如果我把丝织品都倒手卖掉,肯定要亏不少钱;但是我不能随手丢了吧。我又怕被逮住。唉,我的事业本来一帆风顺的。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商人(虽然是以不太道德的方式,我偷走了我妈救我爸爸命的钱,偷偷去外面做生意了。我打算赚够了钱就回去治我爸爸的病。),我实在是受不了农村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我骨子里觉得乡村又脏又臭,我童年的时候就想过,我的生活可不是这样子的,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更好的生活可以过。
我现在还在为我当时的想法而惊讶,因为对一个没有看过外面世界,活动范围只有农村的小孩子来说,满足几乎是他们必备的态度。
我怎么可能是个芸芸众生?——我被重视的程度不高,我的社交能力不强,我的成绩一般。我总喜欢拿这句话来勉励我,并鼓励我不要安于现状: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但是这次,我真的怕。我怕我又会两手空空地站在这个社会的底层,我以前爬上来过的地方。
我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拐过了街角,到了贝克街街头。我四下看了看行走的人们,他们都好像在盯着我看,好像他们能够看穿我的身份和内心似的。我缩着头,生怕看见警察和那个俄国人。
但是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不知不觉昏昏噩噩地走到了贝克街街尾,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但是我居然没有察觉地走到了两个人中间!一个就是那个大胡子的俄国人!我差点叫出声来,我赶紧把领带拉高,假装自己镇定从容。我想,我一会儿一定要配合他们讲话,显示我良心上是个好人。
我没法子听懂他们在讲什么话。于是我只好拿我的那一点读书的经验来模拟了。唉,祸不单行啊。
(第八章 “x5”
我想这里应该有一个邓布拉德利的前奏。然后我会说一说自己的人生经历。我想我一定是出生在一个富豪家庭里面的,我含着金钥匙出生,万千宠爱,我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通读欧洲史,在各个学科方面都取得了很深的造诣。我不会行骗,我真的不会,一个社会对绅士的默许是规则不允许我做出失格的事情,迈过限制。到了我十四岁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正在被许许多多的链子捆着,社会默许的链子。这种东西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呢?我只知道只记得自己得飞出去。平庸的人才会一直待在这个链子里面-尽管外面的人喂你喂得很好。
所以我偷走了一把枪,低级文明为了保护自己所谓的政治群体或者是卑微的个体的物质,一大把钱,低级文明中的个体用来获得愚蠢的肉体上的享受的奇怪的东西,还有一顶帽子-我不能让我自己看起来很蠢。当然这是基于别人的考虑。
我从我平时练琴的对着的那个窗户爬出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大街上。这是午夜时分,那些稀奇的电灯曾经让我大为惊奇。但是现在它已经是落后的代表物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对知识的需求有这么严重。我并没有规划好自己的行程,但是开始是第一步,而不是一件事的开始。开始在一件事的开始之前。
我读莎士比亚,安徒生,还有格林,后来是荷马史诗,纯粹理性批判,庞贝古城,再后来是哲学原理,数学原理,物理原理。我如饥似渴地咀嚼着所有书籍,明白了人是怎么一步步堕落成今天这个模样的。不过堕落这个词带了太多的情感成分。准确的说,是像每一个生命一样堕落。
成为一个先知不是什么好事。我悄悄地穿过黑色的街道和石板路,戴好我的帽子。
我可以尽情地在这里表达我的看法。因为我刚才讲的都不是真的。哈哈!哈哈!你有没有被我骗到?我只是个乡下野小子而已!啊哈哈哈哈!我敢说你一定被我迷惑了,以为我是个很厉害的人。没错,我就是乙罗尔,那个讲故事的大王。如果你在我发的传单上阅读到了这篇文章,那你就有福了。另外集齐我的所有故事碎片,你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你可以换走一杯咖啡。我不信有人这么有闲情逸致。我最近在运一批丝绸,保证是正品。要是有兴趣你也可以来进点货。地址在下方。
第九章
这是1946年专场。著名导演马丁的最新电影《无声无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运用的还是很久以前的黑白产胶卷。这个执拗的导演让那些投资商们大伤脑筋。他们没法肯定这部怪异的电影能不能赚钱,或者说亏本。
据说马丁是在一次上厕所的时候想到这个想法的。他确实才华出众,十三岁的时候就写了当年大热的电影《玫瑰队长》,尽管他后来认为这部电影实在是差劲,实际上这部电影是他的电影里面票房最好的。
其他电影就有很多奇怪的元素包含在其中,给人以神秘怪诞感,这种手法给他的电影产生了两极化口碑影响。比如说1934年的电影《巴尔的摩的巴士》,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电影院里,故事讲得如此之淋漓尽致,观众几乎觉得自己身在其中,或者是在看自己的影子。那部电影是失败的,只有艺术家喜欢那部电影,电影的其他部分晦涩难懂,大多数人认为这是貌似严谨的手法。
如果说这还不算奇怪,1939年的电影《我们在神中间》是引起电影界轰动的案例。那个时候有声技术和彩色电影还才刚刚起步,这部电影就用极其奇怪的视角讲述了一个故事。故事本身讲得很不错,颇有后现代的风格。但是电影的大多数镜头都不是在讲这个故事的,它甚至把这个故事当做每一个侧面描写来进行。电影前十分钟是一个人在讲那个故事,然后后面十分钟的镜头全部是在主角的脚的部分,再后来十分钟全部是电话录音,旁边是两个人在打牌,交谈着时事新闻。但那个故事其实是在电话录音里!打牌的两个人的存在只是转移视线,或者可以说是侧面衬托。最后那个镜头只是给了一块墓碑,又是十分钟,很明显有一个人正对着墓碑讲话,那个部分就是故事的结尾。电影全长140分钟,没有一分钟是正面给出了这个故事的任何一个角色的。
马丁曾经这样说道:“电影是另一种生活的映射。你或多或少会从中看出自己的影子,但太多直白的描写是败笔。” 他从来不把普通导演看在眼里。这也让他招来了杀身之祸。1945年,他在一次演讲过程中,被一个编导系毕业的学生甲克斯枪杀。享年40岁。他的家人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无声无息》的手稿,马丁居然在上面写道:“等我死了,再把它拍出来。”整部电影没有彩色的画面。我不知道他要怎么这样拍一部电影,但就像他想做的那样,把电影作为一种生命形式,更有参考意义吧。总之,我们拭目以待。丙夫斯基在此报道。
第十章)
演讲词:站在虚构的二十一世纪看我们现在的时代
毫不掩饰地说,二十一世纪初的艺术都带有一股浓厚的煤烟和轮船的味道,又慢又美妙。人的审美观可能会发展到另外一个新的高度,再怎么说,人类的第一次艺术发展高峰就是这一个世纪。主要是因为新的艺术形式层出不穷,人的思想自由让这种风气更达到一种近乎是现象级的增长,任何行为都是艺术,这是另一种原因。对艺术的概念的拓宽以及批判精神。我觉得是前者导致了这一点。
除开这个之外,战争是不会停歇的:也许规模不会很大,但无论如何,只要人口还在增加,死伤人数就会增加。我们已经看到二十世纪末的时候,非洲已经形成了共同体。而欧洲迟迟不能独立,脱开美苏的魔爪,甚至于没有政治话语权;一个新制度国家在一九六七年的大西洋中心成立,那个国家狂热信奉我上述的二十世纪末艺术,他们的工业、教育停滞,而文化秉承英国和法国的老旧传统,蔑视吉普赛人,黑人和黄种人,雇佣童工和,电影黑白,不注意可持续发展。(我想大家应读过地理应该知道)联合国无法说服他们加入他们和而不同的大家庭,于是对其进行经济和政治封锁,不承认其合法性。领导人并不在意,他们拥有一套完整的“抑制人口老龄化”政策。实际上这个政策没什么用,由于效率低下的医疗措施,他们一般活不过六十岁。过了那个年龄,人们会被迫(大多数是自愿)服用安乐死,以减少青年人和国家的扶养负担。他们喜欢听打碎骨头的声音,站在讽刺人生和社会的小品面前大声笑喊,露出应用硫熏黄的牙齿,鄙人有一次去观摩过,我偷渡的时候从滑稽的小丑肚兜里面爬了出来,然后咯咯笑着看着这些更滑稽的小丑们。都是些蠢家伙。和野蛮人没什么区别。封闭-
然后——等等等等,这不需要说到另一个主题上去。我们想用文化对人而言的意义做一番热烈而深刻的探讨。哦,兄弟,你不给我拿一瓶橘子汁过来,反而还在这里对着我干吼,知识分子的优越性到哪去了!
“好了,谢谢你的演讲,教授。你肯定是走错厂子了。这里是三叶草名媛俱乐部。嘿,嘿!我知道是你!骗子!别跑!——妈蛋,他跑了。我想逮这家伙很久了。呼,你们能不能找几个不是吃白饭的人去码头管事?我要走了,把这摊烂东西收拾好。如果他讲的事情有一项成真了,我就一头栽进垃圾桶臭死算了。我打包票!谁来下注?”
“第四章又在讲另一个前夕。”
“我不是生来就是个演说家。但是我经过后天的努力,我成为了一个成功人士。因为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里,所有的丑恶都被无视,所有的善举都被歪曲,所有的事实都是局限。你们只看到了我给你们看到的那一面。
当然这些稿子原文不能直接出现在这里,麻烦你给我删掉一些,从这里正式开始。好的谢谢,听好了。
先生们,这是领袖在说话。在昨天的空袭行动中,我们的五名战士崇高地为了国家而牺牲了。我们在这里怀念他们。但是我们不能太久,三秒钟。好。抬头,先生们。我们的战争进展得很慢,前线的战争变成了屠宰场,我估计没有一个人愿意被送到那个屠宰场去——我知道,不管是谁,你们不去,这是理所应当。送上去是残忍的。你们还有一部分人抱着狂热的态度想要参战,我知道。
我们还需要五百个人。我知道这太多了。我知道你们作出了很多贡献,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在为别人付出,别人做的所有的部分都是我们这每一个小个体堆叠而成。这是个美妙的事情,没有种族主义,没有性别歧视,你们都一样重要。
我们知道,海洋对面的那个国家,他们也同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他们不接受和谈——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天,战争一定会结束,因为这是民心所向。换句话说,我们这个文明的每一个个体都是这么的重要,没有个体就没有文明,这个通俗的道理——就像一脉相承的血脉一样。就像所有的孩子和父亲还有母亲一样。我们站在这里,成为万物之主,这是难得的荣誉和机会。相比于其他动物而言,我们是最幸运的那个。——我们的科技人员,他们投入得很认真,不久之后,我们就会获得永生,进入无政府体系,我们会把自己上传到一个巨大的机器中,以此生活在灵魂的世界。
先生们,女士们,这是托你们的功劳,人类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才进步到接近神的状态。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不久之后,那些宇宙中看见的和看不见的东西都将是我们的。难道不是吗?我们可以问问耶稣,问问安拉和——佛祖。
现在,仍然是我们需要努力的时候,大家不要放弃。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是归自己掌控,人类的命运从来没有达到过这种地步,这种美丽的,具有和谐统一的性质的地步。
抱歉我浪费了很多中午休息时间,你们本来要欣赏一场有趣的荒诞主义戏剧的,抱歉,这下子好像演不完了——主持人,给你的场子延长十分钟吧。再见,先生们,女士们。三十分钟后,你们就可以投入快乐的劳动中去了。再见!再见!”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x7 和x8 分开来讲没什么意义,合起来才有用)
我想起来一件事,是在整理物品的时候想到的,我的饭盒丢在奴隶区里了。或许这样说不够官方。我不会这么容易地陷入情感当中去的。奴隶就是奴隶。
我们日夜操作着那些人类机器,好让他们帮助我们取得巨大的进步。确实,我们以前的那一套不管用,为什么要搞国家这种东西呢?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团结起来对抗野蛮和野性。在我们统一的二十年以来,我们的科技取得了无法预料的成就,超过以前所有人类生产的价值总和(虽然我这样说并不准确,因为到了工业革命时期,任何一年的产值都要超过以前的人类数万倍)。
这种做法在上帝和道德观念来看并不是很相融的,不过我们的结果确实不错。我们这些人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科技成果,不像那边那个给所有人平等机会的国家。结果就是,我们要比他们的文明先进一百年。那是不可估量的力量。我说文明这个词可能太笼统了,甚至有些冷漠——人类共同体这个名词我倒是听到过不少。
我走到一堵墙面前,按下一个按钮,一个奴隶从外面送来今天的日程安排和早饭,早饭是刚从外面采摘的橄榄配牛排。奴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示意,叫他赶快走。
这不叫退化。这也不是奴隶社会。这个体制和奴隶社会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们团结,我们有目的性地消耗资源,让它们的利用率保持最大化,而奴隶制度简直是痴人说梦。那个奴隶制是说拥有自由意志的(有人也说它并不存在)下等阶级的人,而我们这个则是纯粹的没有自由意志的机器,尽管他们还是血肉之躯。
对,我们确实是做了一些手脚,是选择性基因武器。那种东西把人脑的判断部分摧毁,我们再用一种简单的无线电就可以控制他们所有人。听起来很科幻,其实不然。这是一种科学依据的体现。
日程上面写着:把餐盘收了,今天中午到集合厅开会,务必到场,我们要召开一场关于引力波的研究计划的会议,这项工作已经执行了一年了,我们仍然没有找到可以证明这个波存在的方法——我们有一些物理学界的精英在这里,名字我就不细说了。1967年3月4日。
我盯着那块板子看了很久,喝了一口白开水。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再也没有什么污水在这个地方,没有污染,没有臭氧空洞,没有空气污染,外面,自然世界自由地生长着,它原始的野性终于不再被人所束缚了。我们这些人需要的空间是那么小,不像以前那么多人无意义地浪费着资源。
我端坐在我的位子前面,看着我的日程表,眉头紧缩,因为上面写着:今日目标:我们团结一心。
我很怕人心这种东西。不过它是我们取胜的关键。无政府体系一旦建立起来,我们就可以将我们的精神层面上升到永恒。大洋对面那个国家一味追求物质上的突破,寻求着“真理”。他们可曾知道,真理是无穷的,它的发展也是无穷的。说一句唯心一点的话,我们所定义的那些专有名词不过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归根结底,改变自己的心智才是追根溯源的办法。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追求的是最小限度的伤亡。我们的制度已经发展到一种极限,我们已经开始有共同体的迹象了。
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物质的。我们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就目前来看,我们很难保持工作。
我相信马克思列宁,他们做的说的都很不错。总的来说,他们支持一种智慧生命的统一性,而不是侧重物质性的追求。不是因为追求物质才让我们进入了文明,而是心智的成熟。可以说,是后着产生了前者。由此看来,我们没有办法忽略这种影响,所以我们才建立了这样一种体制。心智的成熟才是文明形态的高级形式,物质方面的过度繁荣带来的会是过度过剩的资源和无穷无尽的会厌倦的探索欲望。我们终会发现,宇宙之是一个牢笼;就算我们挣脱了这个牢笼,我们又会发现自己被囚禁在另一个更大的牢笼里。再怎么说,在以往充斥着个人理解至上理念横行的时代,往里面走才是最好的策略。大量事实证明——我又来那一套了。
我端起一杯淡咖啡,顺便等着我的中饭上来。我看见戏剧性的结局就在走廊尽头那台粽黑色的小小的手掌大小的机器里,它像只豹子一样瞪着我看。那里可以放进去我们的一切。就算我们的世界被摧毁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物质社会中的一切了。唯心才是那里的信仰。
我嘴角上扬,嘴唇干裂的地方有点疼。
接着我的胸口有点儿疼痛。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在我死之后,人类就会达到一个巅峰,虽然不是第一个,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我想快一点脱离肉体的烦恼。虽然这有悖于生命的形式,但生命也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我们自以为发现了宇宙的真谛,其实不然。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发现真正的真谛。那又如何呢?本来真理和真谛就是我们创造的。
战争已经打响。
第十三章 “最好的是x9。”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世界,它美丽又动人?嗯?我指的太抽象,没有规定好这个世界的定义。但我只是纯粹在说你自己觉得的美丽动人的世界。你肯定可以想到。
不不不,我不是想因此引出我的想法,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是想问你,你的世界。
你在下面画出来吧。
怎么样?你画出来了吗?你觉得它漂亮嘛?我知道,我知道,这取决于你的想法,还有你有没有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你可以画一个骂人的丑陋的生殖器,或者是报复社会的话。那样你就没有必要再往下看了。
可能你的画功是更重要的成分。是吧?一副画可以展现一个人的所有美德和内心,我明白想做画家的人的想法。
我只想说一点:我根本就不关心你的画,你他妈赶紧给我滚蛋。
说完之后我的心好多了。至少我不用假惺惺地跟你好好说话了,这是社会要求人的一部分。
好了,好了,这部分中间编辑不会看的。我无法避免地要站在这里,站在这里解释说点儿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我怯生生地像个小孩子,撞到枪口上的死刑犯,吃掉最后一块面包的小乞丐,把火柴擦燃的小女孩,我可以举很多例子——别管这些。好了,听我说——这是个阴谋!阴谋!快把书关上!
好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这我不怪你,但你得保证看完后关上书。必须要快,动动你的眼珠子。这部小说已经出到了第三部分,我想看过前两部分的读者应该明白,这部书是荒谬的,作者永远不会把它写完的。第一部分是一个映射,可以说是引子,它和接下来的剧情徐徐生辉,交相辉映,但情节无聊又难以理解。第二部分讲述的是一个无聊的科幻短篇小说,同样写得没什么激情口味,只不过作者最后澄清了其中没有讲明白的事实。第三部分就是这篇了。我在作者的故事中发现了他想藏起来的秘密。那就是同一性。我看见所有的章节都有着互相映衬得影子,我把未能完整述说的情节用我的想象和生活实践补完之后,吃惊地发现这些故事的相似性和额外含义是相同的,作者只是没有直接开口说出那个可怕的意义而已。那个意义直接道出了人类从未敢触及的话语,足以惊愕整个世界的话语。所以我建议你在阅读这部小说时不要做太多的思考。你只要去寻找到那些故事里面转折和戏剧性的部分,还有不符合情理的部分就可以发现这个意义了。不论你看到或者是想到了什么,记住:不值得去猜疑,这只是在破坏你的生活罢了。(当然,你需要不断揣摩前两部分的故事和这一部分的对比才能清晰地读通)我要写一些客套话来掩盖着一部分,免得我的编辑会对我大为不满。
我没法克制住自己不纯粹的部分,就像人类生下来就是有罪的。我看过那个讲米隆的故事,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父亲和镜子都是罪恶的,因为他们都让事物倍增。倍增的事物带来更多的疑惑和不解,除了小偷和强盗之外,还有手枪和战争,还有像我一样懊悔的家伙。我年轻的时候,确实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人要怎么活下去才能不被疑惑给束缚,不被自己的灵魂给鞭挞。事实上,没有这种方法。
所以,当我走到终点的时候,我会好好地在咖啡馆跟我的朋友们敞开心扉,然后在那部话剧里面担任那个乙罗尔的角色。
第三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