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朝圣路

  (一)

  朝圣注定是一件孤独的事情,是一种无法与人分享的经验。

  《一个人的朝圣》中,哈罗德试图通过自己的徒步,来治愈奎妮的癌症。他当然也知道,这种方法或许对奎妮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在自己无能为力,做不了任何事情的时候,他便选择用这种的方式来为奎妮做点什么。

  其实,与其说这是在拯救奎妮,倒不如说是哈罗德为了安慰自己。在我看来,哈罗德的朝圣,其实是在拯救自己的灵魂,是他通过这种方式来完成对自己内心的洗礼。

  哈罗德的朝圣路,其实也是他的回忆路。在路上,哈罗德不断回忆着自己走过的大半生,回忆着自己曾经扮演过的每一个角色。他一个人徒步走过城市,走过村庄,走过雨夜,走过朝霞,他穿州过府,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说走就走。

  这种近乎“朝圣”的行为最初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坚持着,但是等到被媒体大肆宣扬后,便开始被许多人所追捧,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他的队伍里。这些人开始跟着哈罗德一起徒步,他们瓜分着哈罗德徒步过程中所拥有的“意义”和“目的”,分享着被媒体无限折射和放大的泡沫,但是这些盲目的人们,注定只是在进行着一场毫无意义的狂欢。狂欢过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大的空虚和无意义。

  当哈罗德的行为被无限夸大和颂扬之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因为一种看似很神圣的所谓仪式而集结在一起。这些人的加入让哈罗德感觉到了不适,虽然同行,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和意义。在与他们一起前行的过程中,哈罗德越来越感觉到孤单,越来越感觉到空虚。对于大多数没有目的的人来说,这注定是一条失败的朝圣路,注定是一次可笑而且笨拙的表演。

  (二)

  在哈罗德朝圣的过程中,最接近自己内心的时刻恐怕就是在草棚里的那个雨夜了。在这之前,他只是单纯地徒步着,还不太清楚自己行走的意义,也没有把它看作是一种朝圣。而在这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的“朝圣”,过分的喧嚣和热闹,搅乱了他的步伐,使他自己忘记了自己行走的意义。哈罗德好像被众人绑架着前行,踉踉跄跄、趔趔趄趄。

  其实,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所走过的每一步都是在朝圣,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完成对自己的洗礼。只是有些人成功了,于是他们开始反思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开始改变原来的价值观,然后让自己活得更加自然,更加真实,也更加坦荡。但是还有一些人失败了,依然在功利的世界里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始终找不到自己要前进的方向。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朝圣的方式,不必定要跟随哈罗德徒步也不必像其他人一样做些可以看见的“圣迹”。其实哈罗德的朝圣之路只是一种手段,怎么去做、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做的过程中能否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净化。如若能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净化,那么吃饭、喝茶、徒步、写作,都可以是一种朝圣

  与其说朝圣是在完成某种仪式,倒不如说是在通过某种仪式来完成自己的内心。仪式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升华。当仪式变得没有落脚点,当仪式只是一种仪式,那么仪式的存在就变得可笑。

  然而许多修心的人偏偏只看到了仪式,而忽略了内心。哈罗德被关注后,别人更多在意的也只是他朝圣的行程,是他朝圣的方式,很少有人去追问他一路走来内心的变化。

  一个人的朝圣注定是孤独的,谁都不需要同行者,也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行者。周国平曾经说过:灵魂只能独行。诚然。

  ——2017年4月11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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