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这雨,时而凶猛如无情的白虎,时而温柔似母亲的怀抱。
天微微亮时,李清照醒来了,但酒力还未散去。忽然间想起那院子里的海棠花,便问侍女那花可好。
侍女不懂她,在她眼里那不过是几株会败落的植物。她卷起窗帘,瞥了一眼窗外,随口说道,海棠依旧。
疾风暴雨之后,海棠怎会依旧?李清照似是反诘侍女,又像自言自语的说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李清照是在叹海棠,在叹稍纵即逝的春天,又叹了自己像这海棠一般的青春。对于她,你,我而言,这“绿“,是脑海中关于青春的回忆,这”红“,便是青春。
时间是抽象的概念,我们既看不见,又嗅不到;它不管你乐也好,痛也罢,一直都以同样的姿态,从你我身边经过。
我们既然留不住,就只能叹息。
于是,我们一边长大着,一边感叹着。小时候,觉得白天怎么这么短暂,还没同小伙伴闹够,就要回家吃饭了;捉迷藏时,只是躲在屋子后面的草垛子里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黄昏了;
中学时,有人情窦初开,为避过老师、家长的耳目,只得同意中人偷偷约会,只是悄悄牵一下手,索要一个浅浅的吻便耗尽了相处的时光;有人为了考学而奋斗着,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手中的套卷还没刷完呢,错题还没弄懂完呢,就要迎接高考了;
大学时,我们享受了人生中最为自由、美妙的时光。可这四年犹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转眼之间便我们便纷纷踏上了考研、求职的道路。
青春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它是童年时的欢声笑语,是初长成是的羞涩,是为梦想留下汗与泪,是修炼自我的心路历程……青春以无数种方式走了,也留给了我们无数种回忆。
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度过,这时光总是美好的,令人怀念的。纵然,我们也有许多不快藏在其中。每每想起,动情之处不禁让人潸然泪下,痛苦之处则让我们悔恨不已。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踏到时间线以外,穿越回去改变这一切,只能做一个观众,看着这一部部越来越模糊的电影。这大概就是时间的魅力,它给了我们机会去创造,却不容许我们回头。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我想,20岁的李清照写下这句词是在叹息青春,那么70岁的李清照再读这句词,应该就是回忆人生了。她回忆着幼时富裕优雅的生活,回忆着同赵明诚下棋时打翻的茶水,回忆着他独自赴召病死在路上的情景,回忆着她再嫁匪人、离异系狱的不堪。
她这一生,是先吃了糖再去尝苦的,但她的意志被磨练的愈来愈光亮,便不枉这苦;回忆起来,有笑有泪,这对她来说,够了。我们难道不该如此吗?
我们可能不会有如此坎坷的经历,也许只是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但每一段时光都应该像青春一样,是值得被珍惜的。开心的,难过的,感动的,被伤害的,无论是以哪种方式渡过的这一天,都是我们亲自身临其中的;我们获得的感受,即便用十分干脆利落的文字来描绘,别人也只能体会到其中的十分之一。
我们也会像遇过雨的海棠一样,绿肥红瘦。这“绿“,就应该”绿“的美丽,不输昨日的海棠;剩下的这”红“,就去精心呵护,不愧那些化做泥土的旧花。
生命是一场戏,我们是这戏的主角。只是我们必须从出生就得开始演,演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为止。这场戏,没有观众,我们所见之人,全都是戏里的演员。只愿你我能发挥到极致,将这部戏演绎成他人的想象。
我们也是观众,回忆便是我们看的戏。有些看了一辈子却还是想看,这些记忆便是我们无法忘记的;有些看的多了,便放在一旁,这些记忆便像染了尘一样,愈来愈模糊。
只愿你我能比前一天更加热爱着生活,更加珍惜着人生。毕竟绿肥红瘦,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