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之南兮,有灵著之山。客之往也,少通达之感。青之殆矣,无苍黄之接。
绿皮车哼着闷闷不乐的歌,铁轨间印上经年不褪的斑,动荡中的买卖——令人心安。泛白的手提箱充塞着漏光的缝隙;前路,灰暗而迷离。
在喃喃交替中困乏,在晃晃悠悠中车空;朝起骄阳晚寒风,风光不与旧时同。绕过地方的围追跟地域的堵截,一脚踩空,误入此山中。
行程跟行李一样的紧凑,徽菜如白菜一样的普及。而想闯入别人的生活,去完成一场无需代价的倾听,从竞争法则上看来是行不通的。愿意舍弃小利指点迷津的,不是山里面住着的神仙,也要是庙里面供着的人杰。可惜,你我皆凡人:人若犯我,我也犯人。
跟无产阶级做斗争,也还是很有风险的。每个小分队给出的条件都很诱人,而每个条件的背后——其实,都很忧人。招牌不亮,心眼不长;而对于资本,他们也不拒辞,哪怕只是小资。独在异乡为异客,强龙难压地头蛇。
沿着翡翠谷的台阶走过去,情人锁轮番上演。虽然出于跟一线牵同样的目的,但效用却决然不可同日而语。青铜锁白首,到头来仍是避不开阴阳相隔;更何况风吹雨淋,也免不了松弛懈怠。可惜的不是不懂,而是明明不懂却还硬要去占有。霓裳池旁炼丹台的坡岩上刻有一个极大的“爱”字,引得南来北往的过客在此流连。要证明自己来过,无疑是留影为佳;因而,无数人席地而坐、与“爱”为伍。料想当年停车而待枫林晚的杜牧之亦是遇到了个难解的爱题,思前想后无路可退,干脆也囫囵坐之,直到夜黑方才起身。却不想太过用力,血染霜叶,让“爱”破碎;情至深处,就是罪。情锁异处,罪无赦。
有些爱值得拥有,有些,却只能旁观。一句“黄山归来不看岳”,载着一车又一车的青春上了云际。无可否认的人文,奇幻治愈的美景,勉力可及的海拔。万事俱备,三缺一。
面对着上亿年的漫长运动结晶,现世的一切都显得年青而渺小。我们怅惘着可以做些什么,到后来才发现也只能努力着把诗句雕琢得更精致,把照片拍摄得更唯美,仅此而已。所谓的征服,只不过是先于另一个人到达更高处罢了。
早早地接触更高阶的世界,并不见得就会有多少过人之处。青春,要保持住一种宁静的绝望是多么的艰难。行将作古的青葱年华,陡然被成熟或是世故衔接上,从此走向黄道,实在是种对纯真的亵渎。
就像无数人都会重复那句“五岳归来不看山”,青涩的记忆被成名的思想尽数占据,为服旧词强说愁。你无法走入别人的心中,自然就不能去轻易评判别人为眼前事物所下的论断。强词夺了爱,却渐而迷失了自己对于爱的理解。怕它会丢失,用力上了锁;到后来,才发觉——那,只是又一个论断而已。
青黄勿接。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油然而生的却是另一种声音,实在是可怪又可悲。生命,是需要一段真空的。你尽可以去彷徨,去旁观,别因别人的爱恨情仇而潮起潮落。再不疯狂青春就荒了,再不疯狂我们就忘了。爬山,是为了看山;看山,是为了青山。
青颜勿落黄山里,迢迢年华任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