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棉之秋
“哎呀,妈妈,今天母亲节,我都忘了呀!”那天中午,闺女回家吃饭的时候跟我说。“完全理解。高考第一,妈妈第二。节不节的更无所谓。”当然,我真的是无所谓。
这几年,我没有了母亲,也不愿提即这个节日。但是,却无法躲避,还在节前好几天,朋友圈里关于母亲的文章就铺天盖地了。
其实,我知道这个温馨的洋节日也不过就十来年时间。
闺女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天放学了没有按时回家,我起初也没在意,后来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我饭都做好了她还没有回。我的心顿时慌乱起来——这孩子从来都是放学直接回家,很少在路上玩耍的,肯定是出事了!正好她爸爸回来了,听说了就连忙骑车去学校找她。
她爸在路口遇见了她和好朋友一起回家来。见她平安回来,我的心突然落了下来,火气却顿时蹿了起来:“跑哪玩去了?!你要把爸妈急死吗?!”
“妈妈,我……我去买东西了。”她嗫嚅着说,“妈妈,明天是母亲节,我去给你买礼物了。”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漂亮的胸针!原来,傻丫头把平时的零花钱攒起来,跟好朋友相约,放学去街里的饰品店给我买礼物,想要给我个惊喜。
我的小丫头,眼光真的好,银色的胸针,是一朵小花的样子,很雅致。我很喜欢,把它别在衣服上,很有味儿,朋友也夸好看。现在,那枚爱的胸针一直被我珍藏,因为它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母亲节礼物。
就是从闺女那里,我第一次听说母亲节。
第二天,课前我进了教室,跟孩子们说起这个美好温情的节日,只有少部分同学知道。“今天,我的手机就是你们的公用电话,每个同学利用课间给母亲打电话,祝福母亲。”孩子们听了我的话,开心地议论起来。
中午下了班,我立即奔到鞋店,给母亲和婆婆各买了一双鞋,那是我第一次送出的母亲节的礼物。
再后来的母亲节到来时,我总是能收到闺女礼物。有时是她亲手做的卡片,写满暖心的祝福,有时是一封温情满满的信,有时是一支好看的笔或者一个漂亮的日记本。
而我,每到母亲节到来时,也会想着给母亲买件衣服,或者买双鞋。并送上我的祝福。当然,给妈妈买的时候,总会有婆婆的一份。两位老人也总会说差不多的话——怎么又买了,我又不是没有的穿。不要乱花钱,以后用钱地方多着呢!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们很开心。所以,我更开心。
然而,这种幸福就在几年前戛然而止。
母亲刚离开后那两年,我根本不能听人家谈起母亲的话题。办公室里有个年长的同事闫老师,总是会提到他九十岁的患了轻微老年痴呆症的老母亲,说是每次回家,总喊他小名,要给他擀面条吃。我听了,满心的羡慕嫉妒,心里特别烦他。
也读不了关于母亲的文字,在朋友圈里看到相关链接,从不点开。有个老同学,也算是老朋友了,有段时间他不知什么毛病,总是发关于母亲的文章。有一天,我心里烦躁,就评论了句——母亲若健在,就去家陪陪她;若不在了,就去坟上看看。在朋友圈里孝敬,您母亲她老人家也不知道。然后,就删了他。不管他会怎么骂我。
我知道自己几乎到了扭曲的地步了。上到邹韬奋《我的母亲》一课,是给学生发了导学案,让他们自学的。
每次到步行街,路过那一排熟悉的老年服装店,就快步过去。路上看到前面有花白头发的老人,总是慢下来,在后面跟上一段路。超过老人的时候,忍不住扭过头看看,眼里早包了一汪泪。
每年,最不愿过的节日也就是母亲节了。我再没有机会给母亲送礼物了,最多就是去母亲的墓前,放一束花。
这几年,孩子异地读高中,简直就是封闭的日月。她长大了,不再热衷给我做卡片了,也没有时间给我买礼物。
就像这个母亲节,我离家几百里,连母亲的墓地也没去。孩子冲刺高考,差点都忘了它。
这个没有礼物的母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