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亮/原创文章
入住客栈后,我紧闭小屋不出门。客栈每天都不一样,或热闹或沉闷。也许,蔷薇姐姐说的对,客栈不仅仅是居住之地亦是调心静气之地。客栈里,是仙是鬼是妖都有心结,更何况我不过是有肉体之躯的人类。
与其每日思考,不如转移心思。我喜欢食材飘香的厨房,每日提前到厨房转悠。就当是我走火入魔吧,每天我都变着花样亲手做菜。有幸吃到我做的菜的房客,自然会是连连赞叹。也许是我的多愁善感,我的每一道菜都会带上我的情绪。每每回顾往事,心情必定颓败。
食者自知味如何。
与老猫相识于厨房,难得遇人赏识。我随意随心做菜,我不在乎作料的多少,我只在乎心思。我从不挑剔厨具的优劣,只要能用就行。这个午后,我想做面条,却没有用厨具,直接舀了两碗面粉,开始和面。我不嫌费力不嫌浪费时间,自己开心就好。当下如果想让面有弹性又有嚼劲,那就把面弹到一定高度最后揉成一根面。
兴许是揉面技术熟练,和面变成了表演,路人葵,无戒和百晓生都来围观。等水沸腾后面就下锅,不用筷子,让面自己在锅里绕,手捣葱姜蒜便往锅里扔,面熟了便盛在碗里,淋上酱油。然后所谓的“一根面”就做好了。我一心只想把面揉好做好,才不在乎谁吃谁不吃,谁有份吃谁没的吃,以及谁说我做作。面筋道一定不逊。
次日,我入厨房做了鱼香茄子,将鱼肉均匀切细,将葱姜蒜切的棱角分明,适当调味酱汁,讲究汤料的味儿,浓香必定要逼人。馋的房客都想吃。也许我一门心思的扑在家常菜上,就不会想其它事了吧。听过我故事的人,愿与我相处也好不相处也罢。我愿意余生都做菜分享心情。
也许老猫是喜欢我这般乖巧的女孩。对我格外照顾,甚至都愿意将厨房天下交于我,我永远不会忘记老猫给我做的这道菜——白茶笋尖。满满的都是强烈矛盾所融合的心情和善意。笋尖爆炒的浓香,白茶的清凉做汁流入嘴里,唇齿留香。老猫告诉我,菜式搭配不一定是复杂华丽的,相反,越简单越能流露厨者的心意。
我曾满心欢喜以为我能安然处于客栈,寻自己喜欢的一域。可是,有人吃了我做的烧茄子土豆泥中毒了。老猫的神情复杂,是啊,老猫凭什么信任我,老猫怀疑我下毒也没有错。我住进来不久我们相识亦不久。房客都在传我是故意的,想争夺厨房天下故意下毒谋害老猫。
我…无力辩解。那道菜的确是做给老猫品尝的,不巧老猫转身取筷子,被嘴馋的房客抢先品尝,下咽便两眼发直口吐白沫倒地。怎么会这样,谁也解释不清楚。我扑过去要吃要证明。可那道菜被倒掉被毁掉,以防下一个人中毒。一时间,所有吃过我做的菜的房客皆慌了神。
谁能理解我的心情?
最悲伤的不是那道菜到底有没有毒,而是老猫不信任我。是啊,都亲眼所见哪还需再牺牲人去验毒呢。我还能怎么样呢。
我用所有的苦瓜苦果苦藤苦菜作为汤底食材煮了碗豆腐花,水熬酸梅不加糖,然后将豆腐花铺在酸梅上,淡粉淡粉的很美。吃起来足以让人发酸苦涩。我亲手端到老猫房间的桌上,老猫背对着我不与我说话。
也许,酸涩苦重才能表达我的心情了。我离开房间后,老猫吃完整碗方才明白我的委屈。当我得知晚上老猫喉咙肿痛,第二天食不知味时,我真恼怒自己竟然不知道这样的重味会失去味觉的!我伤心难过又有何用。我一定要治好老猫!
我每天都变花样做菜,我希望我做的菜能够唤醒老猫的味觉,可是老猫的舌头睡着了。我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因为我。我去求无戒告诉我,还有什么能够唤醒舌头啊。
无戒说“坛起荤香瓢四方,佛闻弃禅跳墙来。只是,我不知食谱如何,听闻能让神佛都跳出来吃的佳肴耗时长且难做,你自己去琢磨吧”
只要有成功的希望,我愿意尝试!十几种味的原料,不断更变的火候,下锅之前繁复的手工,除了刁钻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了。整间客栈都飘香,这是最浓郁的香气最好的菜——佛跳墙。我希望它能够唤醒老猫的味觉。
当老猫将汁入口会心一笑时,我便明白我成功了。老猫说“苏月亮傻姑娘,那天房客是中了银针的毒,恰巧吃了你做的菜啊。我是信任你才不愿让你去的试吃是否真有毒的,没有毒又何必去试吃呢?”老猫,谢谢你信任我。客栈是一个有爱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我愿长久陪伴你和这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