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接到朋友电话说J下个月结婚,电话这头的R只是应答着,四年过去了,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突然听到竟也是这般平静的。
那年R19岁,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乡去城市读大学,虽然只是三流的专科院校却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得到的,对于不精于学习的R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高四教室浑浊的气味和无休止的考试更让人奔溃的事物了,所以,即使在百般的憧憬中来到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城市首先碰到牛车的时候,也是满心欢喜和惊叹的。
新校园并不大,但是很整齐。树木葱郁,一幢幢宿舍楼紧紧的挨着,去了才知道那些打着小领结招摇的阳光少年也只是偶像剧里的产物,至少在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医学院校是让人失望的。当然这个院校也有很有回头率的甜点,J就是其中之一,一米七五的个头,长长的波浪卷发,还有怎么穿都觉得好看的衣服在配上无辜的两个大黑眼睛这么说也能算个美人胚子。
R从小就不是好学生,喜欢自己写写画画,喜欢爬山喜欢敞开嗓门大笑,她以为J不会,毕竟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娴静和淑女,终于有一天R在开着的宿舍门口看到毫无形象的J卷着裤腿骑在舍友身上撒泼。突然,R就笑了。后来,没有谁能说清楚是什么以后,反正她们走在了一起,很奇特的组合形状,R又胖又矮,除了性格随和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色,J却是高高瘦瘦的一泼卷发也是迷人至深。但也许缘分就是这样,并没有形状和规格,该来的总是逃不掉。大学最美好的时光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开始。
那时候的她们都不是安分守己的好学生,她们会在周末的午后一起逃课从城市的东郊区去城市的最西郊区,哪里是J的家,夜色里边走边逛,J的手很大握着R的手刚刚好,多年过去了R还记得J最喜欢坐公交车最后靠窗户的位置,她说哪里是最舒服的。还记得她长长的睫毛和黑溜溜的大眼珠子,笑起来一排排整齐的大白牙。
医学院校课程是比较多的,而且还是相当严格的,临近考试的R和J总会去实验楼的拐角里背书,生理,解剖,病理。。。年轻的姑娘心里没有害怕的念头。似乎挂在玻璃后面讲解用的人体骨架,还有地下室福尔马林泡着的大大小小的尸体都是不值一提的。她们互相提问,互相督促,战胜了一次又一次的考试,R记得那时候的图书馆总是要很早去才能占到位置的,买一包烤牛馍,一副耳机几首歌便是整个自习,当然少不了压低嗓门的笑声和数张自拍照,阳光总会从图书馆的玻璃上洒下来,一点一点的铺满整个自习室,暖暖的。当然,R最喜欢的是和J一起睡午觉,J的腿又长又瘦睡在外面刚好圈住R,那种感觉很踏实。
也许她们都会以为这份友情会一直走下去,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让人麻木和安逸的,实习期很快到了,J是班长留在了本地,R学习不好所以发配边疆了,边疆实习的日子难熬却也是很快乐的。一群没心没肺的姑娘们混混沌沌的一年也过去了,在哪里R遇到了好多对她很好的老师教会了她很多东西,生活的,工作的,人生的。
回校面临着毕业和分离,曾经的R和J就这样生疏了,R曾试图去沟通和探究但是二十岁的年纪谁又能苛求她们理解和低头呢?R写了好多关于她们的日记,最后一火烧掉了,离开,没有拥抱和告别,J发信息给R,只有三个字,我恨你。但是,恨,为什么恨,那么美好的两年,那些不用言说就懂的默契,这些单纯到发白的友谊都到哪儿去了?
四年过去了,她们互相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R想起那些落寞日子里的眼泪和憋屈,想起说起便会梦到的境遇,释然的笑了,那是年少的倔强和骄傲,扎根在青春岁月里却也是伤人至深。但是,谁又能舍得埋怨呢?
R在心底默默祝福J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