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生活在生产队,条件简陋,生活单一,每到正月比不得如今住在城镇里的夜晚霓虹灯火的绚丽繁热,但越长大越明白那段儿时的乡土生活,带给自己的是一生尤为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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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是我们小孩子最盼望的,因为那天夜晚不仅月亮皎洁圆满,而且还会有冰灯照的整个黑夜里的连队马路灯火通明的亮。
一般我们小孩子比较爱梦幻,所以做冰灯自然要投入的心思多一些。一般我们都提前几天开始做冰灯。找来一个小铁桶,盛满一桶水放在院子里,等1-2个小时出去,把桶里已经冻了5成冰的水倒出来,中间就是个空心的,当然如果想要颜色,可以提前在水里放点水彩笔的颜料,这样五颜六色的冰桶就做好了。
大人们一般不会这般花心思弄造型的,除了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是买的,其他都是要自制的油灯用来照明。在点油灯前,大人们都要在傍晚的时候去墓地给过世的长辈亲人们送一盏灯,以表思念和寄语。然后回来就会用提前备好的芦苇棒和稻壳用柴油搅拌,然后整个院子的路边、门前的外院、马路边都会用锹撮一堆拌好的煤油料,我们孩子们会很兴奋的拿着一根浸满柴油的芦苇棒,在大人注意防火的提醒下,挨个去点燃路边的一簇簇“柴油灯”,直到路的两侧都是昏黄的,远看像极了开在白雪地里的一朵莲,此时的雪地在灯火和月光的照耀下,越发的白,闪着淡淡的光,童心未泯的我们好像进入了动画片里的冰雪梦幻里。
这一晚,我们孩子们还会在沿路边堆积好的雪堆提前修理出四四方方的造型,然后在侧面挖出一个洞,把提前弄好的冰灯罩在半根蜡烛上放在雪洞里,我们女孩子嘛,比较爱幻想,看着点燃的冰灯,会虔诚的许个心愿,那时候的愿望也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己学习成绩好、或是买新的文具、穿好看的新衣裳。
直至夜晚八九点,大人们召唤我们回家,我们才恋恋不舍的互相告别。回到家里,一边看赵本山、黄宏的小品,一边咬一口母亲在水里缓了好久有些发软的冻梨,甜在舌尖,凉到心里。90年代末的时候我们的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那时候有牛轧糖、糖葫芦、瓜子、偶尔能吃袋虾条、干脆面就很知足了。虽然零食少一些,但是每次母亲做饭如是炖一只鸡,鸡腿总是会留给我跟姐姐一人一只,鸡胸脯留给老人。长大了才明白,平时对我们要求非常严厉的父母亲把一只鸡身上的好肉都留给了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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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连队有一个田间小路,路边是一排排的白杨树,每次过完了正月十五,要离开家乡去上学了,总是会去那里玩耍一会,看着傍晚的夕阳,能听到林间麻雀的要归巢的叫声,那一刻的雪地是静谧的、祥和的,闭着眼畅想了未来我们的模样,想到长大了就会远离家乡的那一天,总是会眷恋不舍,又憧憬未知的未来。眼前夕阳西下,不远处是一排排平房的袅袅炊烟,传来父母召唤回家吃饭的声音,才恍然,一年的新光景又要重新踏上离家求学的路上了,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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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舒婷在《真水无香》中所说:“我们得到的,转瞬就要失去;我们失去的,正悄悄从另一条途径向我们接近,只是我们不自觉罢了”。
诚然,生命是在不断的失去与得到、开始与结束、相遇与离别中慢慢褪去最初的朦胧和浮华,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历历可见。成长里的故事与人,在时间的车轴里,拉开序幕,上演、又谢幕,所以,别害怕结束,别胆怯开始,这是我们终究会值得回味的终与始。
阔别那段乡土的生活十余载,每每回忆起儿时那段冰雪里简单珍贵的记忆,那个站在雪地里不知个中滋味的自己,总会安慰自己:“不缺重新开始的勇气,不惧暂时结束的忧伤”。始与终,终究会是必然,能做的就是珍惜足下。如舒婷《致橡树》所云:“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