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知更鸟》的扉页上写道：“律师，我以为，也曾经是孩子。”
昨天是六一儿童节，豆瓣有一个话题是:“你身上还留有什么孩子气？”那一瞬间，我想，我身上还留有的孩子气是追寻正义、真相、甚至成年人看起来荒谬十分的对错黑白。
这种执念听上去很傻。
十年前，我站在被全班孤立的朋友前面，背部受了一拳——和很多年少的事情一样，它成为了记忆里的错觉，偶然想起会怀疑到底有没有过这件事。
还有没有那些不肯屈服于暴力，守护正义，不跟随大众施恶的激情。
“汤姆的陪审团，是由十二个理性的普通人组成的，可是你看见了他们在一起产生的结果和推论。”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有些东西会让人失去理智——他们不论怎样努力都做不到公平。在我们的法庭上，当一个白人和一个黑人打官司时，白人总是赢。这些很丑恶，但他们是社会现实。”
“他的本性还没有被破坏。等他再长大些，就不会觉得恶心，不会再为此哭泣了。也许事情会让他震惊——觉得不对，但他不会再哭了，过几年他就不会再哭泣。”
我已经不会哭了，但我仍然会一遍一遍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因为立场正确就可以不顾逻辑真相颠倒黑白？为什么立场正确就能指鹿为马群起呼应？为什么立场正确就能眼盲心瞎没有正义，没有道德。为什么十年前的我要挨那一拳，就因为大家都不喜欢她？即使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立场不正确，就什么都是错。
唯一的答案是，这些是“社会现实”。所以那些“歧视”都理所应当。当一个群体在一个时代被所有人歧视，那么对他们施恶则顺理成章，不容置疑。
时过境迁，没有人道歉。没有人肯为自己的不理智道歉，冠上历史，冠上时代，冠上大众的帽子，只因为站在不同的立场，便没有一个人肯为自己做过的恶，那些不理智的恶道歉。
与此相反，我上大学之后的上网经历，却触目可见，人为人流泪，人与人作对，人给人带来罪恶。互联网创作平台，人创造对立。人给人划分群体，划定立场，紧随着是无休无止的污名化。
然后呢？然后就用立场取代逻辑，立场取代真相。
不过几天前，辩不过我的同学说：“你说得都对，可我还是讨厌他。”
八十年过去了，距离1960年，这本书出版已经过了八十年。
美国的街头还在为种族歧视而愤怒。
中国的网络则是一场又一场狂欢。
“他们以前做过，今天又做了，他们将来还会再做。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好像只有孩子在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