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6日,临走的前一个晚上。收拾了一下大致的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来时带来的几件衣服原样带回。无非是少了6月8日结束的那份自由和洒脱多了一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看着火车上陌生的人群,感觉像是来到了另一个空间,真想就这样静静地走下去......人生如果没有结束就不会有另一个开始,有些时候实在是不知该怎样应对那些无法预测的未知,宁愿蜷缩在某个角落,永远不去触及。
8月17日,家里的夏天永远是这么热。走下火车只感觉两股热气顺着裤腿直往上灌,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多的牵挂在这里,我曾狠狠地说过再也不会回来了!
高考完,我以为都结束了,卖掉了与高中有关的一切回忆,再也不想看到那些“微积分”“电路图”了,只留下了几本薄薄的日记。抱着那一摞摞的书本,无比的开心。卖了!全卖了!这日子再也不过了。兹宣布:我——吴义钊,解放了,去他妈的高考,老子再也不用听你们使唤了。
鬼承想我会回来复读,那个打死也不愿复读的孩子要回来复读,那个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吹嘘“有多远滚多远”的孩子回来复读了!是的,命运就是这么调皮,从同学那里取了复习需要的书本,安排好住宿的地方后回了一趟家。
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低矮的房屋,宽敞的院子,院子里奶奶开辟的一畦菜地,还有一进家门便向我摇尾巴的小狗......
每次回家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伤,感伤那回不去的过去,感伤一点点老去的亲人,感伤那些记忆里渐行渐远的身影。就在那棵杨树下,我曾经荡过秋千,抓过知了,奶奶曾经在上面架过绳条晒过被子......后来那棵杨树伐了,墙也推倒重建了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守候多久,下一次来会不会又要少些什么。
8月20日,下雨了,今天要提前回学校收拾一下东西。下车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两手提着被褥在雨里穿行,还好被子都没湿。雨水太大,房顶的几片瓦松动了,淋湿了一片床铺和几本书。不到十平米的房子刚好能装下一个身影,我把一切收拾妥当,又要重新开始了。
8月21日,雨从昨天一直没有喘息,天空一片寂静,空气很好,我看到的却只有一片弥之不散的忧伤。
“住校吗?” “不住。” “交三百。” “哦......”
班主任一副懒散的神态寄居在高大的躯体上,厚厚的镜片后躲着一双似睡未醒的眼睛,真怀疑这哥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班里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我们故作坦然的打着招呼,事实上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呆了几天,开始排座位,发资料。同桌是一位胖乎乎的小伙儿。看着一副面善的表情,舒了一口气。
在每一本资料书上都写了一句话“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头换面,好好学习了。没过多久发现有些想法只是想想而已。
课是千篇一律的政治思想课: “没有复读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是残缺的人生......” “我们只是跑了一场加时赛,不要灰心,我们是厚积薄发......” “额......既然回来复读了就要好好学,八年抗战的也有,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笑的最好的......”
“哼,都是屁话!给我一个西安交大的名额我宁愿自己的人生是残缺的,我不去跑这狗屁加时赛!”我心想。
虽说有诸多埋怨,但还是努力告诉自己静下心,自己已经比同学们慢一步了,不能让遗憾留下的太多。午自习时写了一篇长达三页的计划书。新的开始我们都有一些美好的愿望。
刚开始时都还挺用心,尽量去学习,去做题。没几天就渐渐地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上课时要么发呆要么睡觉。其实睡觉还是一如既往的习惯,有时真的是不想睡,看着黑板盯着盯着就睡着了......
有些人生来就不适合坐在教室里,其实上学对一些人来说就是歧途!
夏天真的很热,回忆里多是夏天。留长发又爱美的姑娘会经常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教室,男生们刚打完篮球到厕所里冲一下头便冲进教室。复读虽然不爽,但我们不愿刻意加深它所带来的痛苦。
时间如流般消逝,没有痛苦和忧伤。
同学们都相继开学了,步入大学的校门前总要向一些人去道别。这个时候父母家人反倒没什么多大的难舍,好多放不下的都是那些高中时候难以言传的回忆,还有那些一起谱写我们回忆的伙儿伴。临行前他们再次进入校园,只是和我们的心情不同。他们过来惜别承载了三年或更久青春回忆的校园以及那些仍在艰苦奋斗的同学。我呢?这个校园我已经呆了六年,这是第七年!从初中开始我就在这个校园里。现在的教室在我还上初中的时候是宿舍,楼下的那间教室以前我还住过。在我初三的时候里面住进了一群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女生,从她们的装束来看不像是学生。现在想想有可能是大学生。记得当时初三换宿舍时楼下的宿舍我还留了一把钥匙,只是不知道人家换锁了没,一直没敢去尝试。不过时至今日这些事一直是我在朋友面前共享回忆的谈资。
慢慢的我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生活就是这么戏剧。高考过后一心想要回来复读的现在已经步入了大学的校门,曾信誓旦旦说过死也不愿再回来的现在却要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教室里埋头复习,走在食堂的路上,回去睡觉......周而复始。
午自习的时候喜欢到走廊的尽头陶冶陶冶心情。有时候会和同学一起聊聊6月份的高考和以后的打算,后来想想都是虚的,还是试卷上那些得分实在。它们会告诉你什么是大学什么是大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