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我要向大家重点介绍中国的女作家残雪。
英国博彩公司NicerOdds给出的2019年文学奖预测名单中,中国作家残雪、余华、杨炼等榜上有名。其中排名最高的残雪排第三名,被戏称为“万年陪跑”的村上春树紧随其后。这也引发好奇,中国作家残雪为何能成为诺贝尔文学奖大热门?
残雪本名邓小华,1953年生于长沙。1985年1月,残雪首次发表小说,至今已有六百万字作品,被美国和日本文学界认为是20世纪中叶以来中国文学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其代表作有《山上的小屋》《黄泥街》《苍老的浮云》《五香街》《最后的情人》等。
但是不少读者对残雪并不了解,读过她作品的读者中也有不少表示“难读”。
由于签下残雪所有作品的数字版权,湖南文艺出版社编辑陈小真和残雪往来不少。尽管大学时就读过残雪的《山上的小屋》《黄泥街》等中短篇小说以及她的许多访谈和谈论中国文坛的文章,后来也编辑了一百多万字残雪作品,但陈小真对扬子晚报记者表示,真不敢说读懂残雪。这与残雪天马行空的想象、梦呓一般的叙述方式密不可分。故事常常支离破碎,没有任何逻辑性可言。“正是这种天马行空,拒绝了很多读者,也正是因为这种天马行空,造就了残雪的独一无二。”
残雪自己则认为,不论写作还是阅读,都需要具备一定的创作精神。确实自己的作品对阅读构成挑战,要有经典文学与哲学的底蕴,还要感觉敏锐,善于思索,自我意识强。“我期待有先锋精神的读者,他们有足够的精神的敏感性,对文学本质的领悟能力高;接受现代意识的素质高;情商性的爆发能力高;创新的渴求程度高,是灵魂文学的爱好者。”
与在国内的情况不同,残雪和她的作品,在国外产生了较大影响,甚至有“中国的卡夫卡”之誉。近年来,当上世纪80年代“先锋派”作家们纷纷结束实验性的写作,投向现实主义的怀抱后,残雪仍坚持文学实验。其作品大多描写底层人们充满怪诞的生活体验,其作品兼具东方的美感和西方的精神特质。在国外的文学读者圈子里,她的先锋文学或者实验文学,有非常高的被认可度。她的小说成为美国哈佛、康奈尔、哥伦比亚等大学及日本东京中央大学、国学院大学的文学教材,作品在美国和日本等国多次入选世界优秀小说选集。
比如日本汉学家近藤直子在东京创办“残雪研究会”,每年出版两期《残雪研究》。2015年,残雪长篇小说《最后的情人》摘得美国最佳翻译图书奖“小说奖”,同年入围2016年度美国纽斯塔特国际文学奖。该奖项常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前奏,被称作“美国的诺贝尔奖”。2019年3月,残雪凭借长篇小说《新世纪爱情故事》入围国际布克奖长名单。去年11月,该作品出版英译本,随即被美国著名文学杂志《巴黎评论》推介。评论认为,这是残雪能够受到2019诺贝尔文学奖热门预测青睐的原因。尽管残雪的创作还大多停留在文学爱好者和研究者的视野中,但这次诺奖热潮,不管残雪能不能获奖,都将把这一“冷门”中国作家,送入大众视野。
残雪很少接受采访,在她看来,创作是孤独的,而她已经习惯了孤独。许多人会给她贴上“性格孤傲”和“实验型女作家”的标签。
此次残雪与加拿大女诗人安妮·卡森、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肯尼亚作家恩古吉·瓦 ·提安哥、俄罗斯女作家柳德米拉·乌利茨卡娅等成为获奖的热门人选,记者也通过出版社了解到,残雪并不愿意接受采访。
对此,一般人会表示理解,不接受采访也好,毕竟还没得奖,说什么好呢?记者得到的信息是,残雪在网上看到消息,对此也感到意外。但她也认为,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标准很多,包括政治、地缘、文学等多重因素,自己从事的文学创作,读者只是很小一个群体,受到关注说明诺奖更加重视文学,特别是高层次文学的价值。随着社会的发展,高层次的写作者、研究者越来越多,读者自然也会越多。这对于个体素质、社会文明而言,都会产生决定性影响。
残雪对自己很自信。在她看来,由于自己的文学太超前,不被当下很多读者所理解,是自然的。她的文学是为青年人和未来而写。
由于残雪的作品是用直觉写作,充满了象征主义,瑞典汉学家、诺奖评委马悦然,曾赞残雪是“中国的卡夫卡,甚至比卡夫卡更厉害,是位很特别的作家。”
有人也许会觉得,自信的残雪很“狂”。“超越卡夫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那些作品本来就是站在卡夫卡那些实验文学大师的肩膀上搞出来的。”残雪认为,“中国文人之所以喜欢纠缠这类问题,是出于内心的一种深刻的自卑。我不自卑,我对自己的创造十分有信心。”
残雪只有小学学历,17岁开始参加工作,先后做过铣工、装配工、赤脚医生、个体裁缝,但却通过业余文学创作成为作家,堪称励志典型。
17岁在工厂上班时,她就读完了《资本论》。她和哥哥从小爱好哲学,哥哥成了哲学教授,而她用文学来进行思想的实验,进行哲学思考。
二十多年来,残雪坚持每天看英文原版的纸质书,读文学经典,比如卡尔维诺、博尔赫斯的作品。她对当代中国的翻译作品基本上持否定态度,觉得翻译得太差了,这也是她看英文原著的原因之一。
陈小真说,二十多年的英语自学让残雪可以轻而易举阅读英文小说;甚至她的小说翻译到国外,她自己做自己外文书的英语校对。特别励志的是,她还曾用英文写了一篇谈自己创作的文章发表在美国杂志上,又被英国《卫报》转载。后来就因为残雪的这篇文章,《卫报》特意开了世界各国作家谈创作的系列。
陈小真透露,“残雪不用手机,不用微信,这让她省去了许多没必要的干扰,可以专注于她的文学和哲学,也给人神秘低调的印象。每天只写一个小时,大概就是八九百字,而且从她开始写作至今全部都是手写。”
在北京居住多年之后,残雪近年搬家到云南,继续生活和写作。30多年来一直过着单调刻板的文学生活——七点钟准时起床,九点钟开始阅读和写作,一个半小时。下午两点钟开始阅读和写作,也是一个半小时。这期间她写的是哲学书。锻炼以及晚餐后,她进入一个小时的小说创作时间,之后是英语学习时间。
在残雪看来,“我已经60多岁了,功名利禄对我意义已经不大。我只需要专心对艺术、文学本身负责。文学给了我丰美的精神生活,也让我的日常生活感到畅快。日常生活中,我连买个菜、跟物业打个交道,都有幸福感浸透。因为文学与生活,已经互相渗透。既有小市民的快乐世俗生活,精神上又有高级的极致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