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自己在街边看到有一对摆摊卖地瓜父子俩,父亲四十来岁,脸庞因长久地里劳作被阳光此外线染成了黑褐色,男孩也就十四五岁,身躯还未完全的发育,个子不高,明显的瘦。地瓜成堆的摆在地下,父亲对着来往的人群不断的吆喝叫卖着,而男孩却好似害羞的模样背对着行人。看着这对父子的模样,脑海中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卖地瓜的经历。
自从农村包产到户以后,我家分到了在家门口的二亩多沙土地,父亲全部种的是地瓜,由于土地是生茬,外加那年雨水丰盈,地瓜长势特别的好,记得第一年就是个大丰收,最大的一个地瓜竟然有五斤七两重几乎和小孩儿脑袋一样儿大。那时是没有相机,如果有的话一定像今天一样的话,我必自拍照合影留念。
田地里的地瓜丰收了,在家中堆成了山,面对如此多的地瓜,记得父亲在屋内特意砌了存储地瓜的窖,即在炕下挖洞,沿炕边砌砖围,一个屋的三分之二的空间全部用来存放地瓜。
为了让地瓜能卖上价钱,我家的地瓜都是在临近过年的腊月到沈阳市里的工人街或九路农贸市场出售的,我家离市场有60多公里。那时家里运输工具就是两辆二八飞鸽牌自行车,一辆新买的,一辆旧的。那年父亲和哥哥每天都骑车近四个小时驮着二百多斤地瓜到市场后进行摆地摊,个中辛苦自然不必说了。那个年月我们整个村子都是如此的将地瓜运到市场去销售的。
两年后,在我上初二那年的寒假里,由于父亲身体的原因,不能再骑行那么远去卖地瓜了。从那年开始,哥哥带着我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出发,九点半左右到达市场,开始在市场摆地摊卖地瓜,那时的市场管理还不像现在,现在的市场内是万万摆不了地摊的。摆地摊卖地瓜的那场景和今天路边碰到父子俩很像很像。记得第一次到市场,哥哥面对人群卖力的吆喝,我却不好意思,甚至直想躲到哥哥身后去。
家里的地瓜每年都从进腊月开始一直卖到正月十五。卖地瓜最怕的天气就是下完大雪,后白天雪融,晚上路面结冰了,因为我们哥俩在回来的路上骑车是极易摔倒的。那时担心的并不是能把身体摔坏,而是怕把自行车护士摔坏。记忆中有好几次都是因下雪路面滑,自行车脚凳和脚凳大腿都摔弯过,我们勉强骑到家里,第二天便自然不能去了。再次担心的就是去的路上自行车出现故障,最常见的就是轮胎没气了,因为不是车子坏的地方都有修车点的,有时遇有情况时,我和哥哥都得把绑好地瓜全部由车上卸下,由哥哥骑一台车子带一台车找到修车点去修,我自然就留下来看堆了。哥哥车修好回来后,在装车绑好,再上路,那样我们在路上就担搁了,等到达市场后就不能扛价卖得贵些了,只能以低价来换售出的速度了。
每年的年三十基本是地瓜售价最高的日子,但只有半天卖货时间,所以到年三十那天我们所带的地瓜较平日减半,而出发时间却提前一个小时,那天尽管货带的少,而卖回来钱却不比平日少多些的。我记忆里遇到麻烦最大、最过难的一次自行车故障就发生在初三那年的年三十。
那天从早起出发时,妈妈就叮嘱我们说到市场后不要太扛价,早卖完早回来吃团圆饭。我和哥哥答应着,从出发到市场出售一切都非常的顺利。在近11点便卖完了。收拾完后,我和哥哥在市场买了八个热乎包子,一人四个吃完后,骑车就往回返。在路上骑行一个多小时后,自己就听到自己的后车轴“嘎登、嘎登”响儿,我喊哥哥说:“我车子可能有毛病了,后轴直响,而且越骑觉得越沉。”哥哥停下了车说:“咱俩换车子,你骑我的,我骑你的。”于是自己和哥哥换了车子,哥哥骑着我骑的自行车也就多说骑了五公里,后车轴彻底地卡死不转蹬不动了,这下可太为难了,此刻正在上不着村下不着痁的路上,而且时间在下午1点半左右,年三十此刻的路上即没车又没人,那进离家至少还有四十多里地呢。我推着车子,哥哥抬起后轮胎推行着一点一点的走着、走着……。那一刻我和哥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回家的路好远好远呀!
我和哥哥换着抬着坏自行车走,体力渐渐也一点点的耗尽,走了几里地后,自己彻底的走不动了,又渴又累地软摊在地上,我对哥哥说:“这么的推车比走都累呀,关键是那破车子它不转轴。”“起来,我有办法了。”哥哥对我说。“什么办法?”我问。“把坏车子倒绑在好车上,然后在把车把固定用绳子固定住。”哥哥说。于是我们按着哥哥所说的办法把破车子绑好,还真的可以呀。
这样我和哥哥俩时而换着推会儿,时而换着骑会儿。公路上依旧是一辆车也没有,我们哥俩那也渴和累得实在不行了。最终在路边冰冻的河内,用石头砸开了冰面,寻得几块儿干净的冰吃了,那时也真的管不了脏不脏能不能吃了。吃那冰块儿的感觉太爽、太美了,极品的记忆至今记忆如新。幸好那个年代还没有所谓的水污染,如果是现在估计我们哥俩都得扔半路了。
吃过冰块儿后,自己的头脑似乎也清醒了许多,我说:“哥,咱俩就骑着走吧,一个人坐车大梁上,一个人骑着。坐累了,咱哥俩换。”“好主意,刚刚咱俩怎么没想到呢?”哥哥说。于是自己在捡了几块儿冰放在兜里了,留着路上吃,我坐在车大梁上哥哥带着我,当时感觉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父亲骑自行车带我一样儿。兴奋的张嘴大喊并张开双臂,自己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难过了。“你别动,我该骑不好了。”哥说。在路上我和哥换骑了几次。到家都已18点多了,看着爹妈站在路边一直的等着我们,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妈妈带着哭腔也直埋怨爸爸说:“让你给好好看看车子就不好好看,现在出事了吧!”“昨天我看了,真的没问题的呀。”爸爸接过车子后,我和哥哥直接就跑屋去找好吃的了。
那年地瓜卖完后,自己考出来到城里读书了,再也没到市场上卖过地瓜了。也就是从那年开始,哥哥自己卖地瓜改为坐长途公交车去了,把自行车存在在长途客运站,然后倒短到市场,这样省心省力不少。再后来哥哥就有了自己的农用三轮车了,直接开车到城里批发了。
自己一直以来对于记忆里痛苦的事儿不愿意回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在逃避,更别说写出来了,因为不仅仅是自己在写的过程中又重复了一遍苦痛,而是怕把这种苦痛又传递给了每一位与自己文字有缘的人,因此自己写的文字以轻松散文居多,而很少写自己的苦痛经历。但有些苦痛的不是自己想回避就能回避,也不是愿回想就不回想,有太多时候说不上是哪个场景或事件便会触发记忆里苦痛,就像今天看着这摆地摊的卖地瓜的父子又让自己忆起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惨境。在此刻尽管心已不在那么疼了,甚至会有种揭痂的快感,但稍不小心便会感觉又有鲜红的血液渗出,回忆有时真的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