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汪水镇这块贫穷落后的土地也不例外,这块沉睡了千百年的土地,,终于苏醒了,到处充满着令人振奋的气息,各家奔走相告共产党要来咱们这儿解放这里。
“啥叫解放呀?”
“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咱们有饭吃,有地种。”
“哪有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不相信。”
“嗨,今天镇上来了好多人,说是工作组,是他们那些人说的。”
“咱们种自己的地,谁给那些有钱人种地呀?”
“好像说把有钱人的地分给咱们没钱人种,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幸存刚从地里回来,听人们这么一说,心里想要是把赵大仓家里的地收到马家那该多好啊!可也许得好多好多钱呢?在哪儿弄这么多的钱呢?
他一路小跑往家里赶,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和妈,根生和秋月一听愣住的了,“这可咋办呀?收赵大仓的地?那会不会也收咱们的地?”秋月急的躲着一双小脚不主搓着双手。幸存蹲在门口一动不动,他就不明白了,地说收就能收的,当官的要收,赵大仓不一定给呀。马根生佝偻着身子走来走去,烟锅吸得滋滋响,他不担心赵大仓的地被收走,就担心自己的地被收走。转眼一想自己一没抢二没偷,是自己辛辛苦苦赚钱买的地,凭啥收走?如果收地是真的,那他想拥有良田百亩,骡马成群快要实现的理想付之东流……
正在这时,马德龙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三人神情忙问:“大、妈,出啥事了?”
秋月说:“刚才幸存说那个啥工作组要收赵大仓家的地,那你说会不会收咱家的地?”
“收,咱们家现在都有好几十亩地了,能不收吗?”
“去,去,你这个兔崽子, 咱家的地来历可都清清白白,都是我用钱买的,凭啥收?”根生连忙否认道。
“大,不是我说您,全国都在搞解放,实行土地改革,这些工作组其实就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工作组,他们来了就是为了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不过现在日本鬼子已经被赶跑,剩下两座大山,那就是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工作组来就是帮我们推翻这两座大山的……”德龙滔滔不绝的说着。
“行了,行了,哪有两座大,没看见咱这里全是沟壑吗?哪来山?咋推?推啥?山是人能推的吗?你小子在这胡扯些啥?”根生不耐烦地说道。
秋月更是对啥大山不知道,困惑的看了看根生,又看了看德龙站在那儿不知说啥好。
“好了,好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等着地被分吧,不过,大、妈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我的婚事,毛承芳说他姐比我大两岁,让我回来问问你们,你们看……”。
“先不说这事,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我一听分地这事心都乱了,那还有心思说这事,”根生皱着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
“是啊,地是你大的命根子这么大的事,能不着急吗?你的婚事再急也不在乎这两天。”秋月小心地说着。
德龙也知道地在根生心目中的地位,这时候说婚事只能是自讨没趣,只好悻悻的离开。
幸存似信非信,可接下来的事是他不能不信。这些陌生的人在各村忙忙碌碌动员着人们的思想讲着解放全中国推翻赵大仓这样的剥削阶级。
这天,工作组的同志来到了堡子村,地保挨家挨户的叫村民到他家集合,镇长要求一家有几口来几口,幸存正准备下地,马根生说:“今儿不下地了,咱都去听听。”幸存叫上爱云,领着大同和秋月根生随着村民来到村头地保家。只见院子里站满了人,有本村的、也有邻村的,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门外的墙上树叉上蹲着顽皮的小孩子,像赶庙会似的。这时只见从地保屋子里出来几个陌生的人,头上戴着礼帽,镇长左志国也在其中。镇长笑呵呵的站在一个方凳子上,大声说:“各位乡亲们,不要紧张,,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给大家说说,首先我向大家介绍介绍,这几位是上面派来协助镇上工作的同志,他们来呢就是给我们讲讲共产党打到土豪,解放我们镇的乡亲,让大家能过上好日子……”
“啥叫解放咱们镇?”一个村民大着胆子问道。,其他的村民也符合着问了一句“啥叫解放咱们镇的乡亲?”
镇长示意大家安静说:“还是让工作组的同志说吧。”说着从凳子上下来,一个穿着陈旧但十分干净的中年人站上凳子,目光温和的环视了一眼这堆在愚昧和贫困中针扎的人群,清了清嗓子,用有力的声音说:“各位乡亲们,我们就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土地改革工作组,首先我向乡亲们解释一下我们的党————共产党。共产党就是专门为劳苦大众打天下的党,是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党,几年前我们赶走了侵略我们长达八年的日本鬼子,蒋介石又和美帝国主义勾结起来围剿我们的队伍,不过蒋家王朝蹦哒不了几天了,毛主席没有忘记你们这些偏僻地方的老百姓,”虽然这里日本人没来,国民党的队伍也没在这里设战场,但是这里有剥削你们的地主,有恶霸,所以我们来是帮你们打到地主阶级,分了他们的土地,使我们人人有地种,家家有粮吃,就像赵大仓……“”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冷笑,不知谁说了一句“你在说笑吧,没日本人,国民党在这里没设战场,管我们啥事?别的我没听懂,赵大仓咋啦,王善人呀,我们家几辈都靠给他们家干活才有吃有穿,分了他们的地,我们这不是恩将仇报嘛!大伙都散了吧,咋该干啥干啥去,今儿不到赵大仓家干活我还不知道晚上吃啥。”
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有好些人都附和着说:“对呀,对呀,今儿不干活,今晚就没得吃了。”
这时,刚才那位说话的中年人又说:“乡亲们,我叫李明远,你们再听我说几句,如果我说的你们觉得没有道理,那你们该干啥干啥去。”骚动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下来,李明远接着说:“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汪水镇大大小小的地主有十几户,比如王家村的王大善人,堡子村的赵大仓,还有唐家村里唐千万等,他们都拥有良田百亩,家里骡马成群,长工满院,佃户几十家,他们那么多的地是不是他们亲自种的,不是!他们是靠你们种地受苦,他们吃现成的,他们家的活是他们亲自干的?也不是,是长工们干的。他们什么都不干,却吃的比你们好,穿的比你们好,凭啥?他们不干活,等着你们养活,却过的比你们都滋润,你们说他们不是地主是什么?你们辛辛苦苦一年他们却要坐收租子,交不起他们还利滚利?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恶霸?你们辛苦一年,到头来吃的饱吗?穿的暖吗?他们吃的鸡鸭鱼肉,穿的绫罗绸缎,出门还要你们给他们抬轿子,他们凭啥?我们和他们一样,也是人啊!他们吃的、穿的、挥霍的全是我们的血汗钱呀!你们说对不对?”
“对呀!我们咋就没想到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真能给我们每家分几亩地,那咱们的生活不是有盼头了。”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这时人群里炸了锅,有人竟然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辛辛苦苦给人当长工几十年,咋就没想到这个理呀!”李村的李大爷气愤的说。
“你得了吧,要不是共产党工作组来,你想到了又能咋样?”
“唉!我当了一辈子长工,老了干不动了,他们不要我了,说不养活闲人。我现在连睡觉的地都没有,不知道我能不能分一点地?”原来是李友珍老汉,他孤苦伶仃,给赵大仓干了一辈子,小时太穷,没娶上媳妇,老了干不动了赵大仓不要了,赶了出来没地方住,只能住在村头的烂窑里。刚才被李明远一说戳到了李友珍老汉的疼处不由得痛哭流涕,李明远从凳子上下来,走到李友珍老汉跟前,双手扶起老汉和蔼的说:“大爷,别伤心,以后你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有几位年轻人来到李明远跟前说:“你说到我们心窝子了,我们可不想将来和李友珍老人一样,老了连个住的地都没有,现在我们听你们的,你们说咋办?”幸存向前凑了凑,被根生拽了一下,,幸存会意,戳了戳爱云,根生也对秋月使了眼色,一家人挤出人群往家走去,一路上根生唠唠叨叨:“做人得讲良心,赵大仓养活了咱们村几十家,现在却要分他的地,工作组的人一走,还不是要给人家干活,到时有他们好看。我觉得千万别得罪赵大仓。咱虽然没有赵大仓家地多,但咱们得互相帮衬。”一家人默默的听写根生的絮叨一路无语向家走去,大同偶尔喊一声“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