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这群孩子疯了
一到暑假,我们几个孩子就疯了。
“嗯,不但疯,而且疯得不轻。”
瘸腿贵爷举起拐杖,指着我们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
我们几个跑到新宝家的房后,那里是东场,有好几个麦秸垛。
几个人靠着一起,商量着下一步去哪里玩。
我的嘴里叼着根麦秸杆儿,嚼了几下,瞥了一眼迷糊,让他先说。
迷糊还对刚才挨训不能释怀:叫我说咱们还是想个办法,去教训教训贵爷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二狗有点不情愿,老头是他二爷,对自己家的亲戚使坏,还真的下不去手。
二狗的鬼点子其实挺多的,三年级的时候,他调皮捣蛋,被孙老师揪到教室外面罚站,次数多了就怀恨在心,暗暗盯了几次梢,发现孙老师有便秘的毛病,每次上厕所都要攥着那棵小椿树用劲,就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锯了一半。
等到孙老师慌里慌张的钻进厕所,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惨叫,小树折断,孙老师不幸掉进了粪池。
二狗为自己这一力作沾沾自喜,却从来不敢在我的面前炫耀。我曾经教训过他,好汉做事要光明磊落,不要净干些背后打闷棍,暗地甩飞刀的勾当。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碎麦秸:“走吧,先去逮些蚂蚱,喂喂咱们的小斑鸠。”
我们来到西地,从南坡到东村都是土路,由于没有人保养,路面坑坑洼洼很糟糕,永远都有两条深深的车辙延伸向远方。
在秋天,是整个南坡、整个太行山、或者整个北方最富足最灿烂的季节,金黄色的玉米,青紫色的葡萄还有橘红色的柿子,每一种颜色都象征着收获,每一种颜色都浸泡着汗水。在西地的土崖边,长着一棵粗壮的柿子树,他的枝丫遮蔽了地上与崖下一大片空间,秋天来到这里,走着走着就沦陷了一半儿,另一半儿的秋天沦陷在南坡人的眼眸里。
秋天的蚱蜢多,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浑身披了一层铠甲,粗壮的身躯,两条腿上长着尖利的绒刺,大腿特别有力,轻轻一蹬就能蹦出很远,而且能像蝴蝶一样飞起来,绒绒的羽翅恰似那打开的折扇。
有一种蚂蚱是细长的身子,像一把扁担,我们都喊它“扁担角”,它飞不高,蹦不远,最好捉了。
几个人饿了就颁个玉米棒子,渴了就喝口山泉水,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云彩,闷了就爬上柿树上听山林的鸟叫,感觉无比的开心。
迷糊的大姐在村卫生室上班,高挑个子白净脸,长得特别好看,村支书孬孩经常往那儿跑,没话找话的聊天,眼睛色眯眯的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迷糊一直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七亩洼有一块地靠近路边,俗话说,鱼靠水活,苗靠肥长,那里紧挨着村里的养殖场,每年都是那块地的禾苗最绿,产量最高,地是支书孬孩家的。
我们几个人在地边溜达,顺手捎带摘了两个绿皮黄瓤的甜瓜,迷糊兴奋的喊着我:“牛哥,这里有个南瓜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一丛沙拉壤(荆棘的一种)的遮挡下,有一个特大个的南瓜,瞅着那架势,最低也有五十斤,黄皮绿蒂,看着特别带劲儿!
我使了个眼色,和迷糊对笑一下,二狗爬上柿子树上望风,我掏出随身带的小刀,在大南瓜上切了一个三角口子,手伸进去,把瓤仔掏出来,露出一个窟窿,迷糊就脱掉裤子,骑在南瓜上面,对准窟窿就拉了起来,一股臭味马上弥漫开来,二狗骑在树上,看着迷糊龇牙咧嘴的模样,再也憋不住了,张大嘴巴哈哈大笑。
事毕,迷糊用瓜皮原样封好,没过几天,南瓜上的伤疤自愈,与原来相比,没啥两样,这样才有了后来的:
中秋夜,支书大摆宴席月下切南瓜,
一刀下,黄灿灿臭烘烘熏倒了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