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高兴的事,就是提着小桶跟着父亲去捕鱼。父亲穿着水靴,在河边撒网,收网后把捕到的鱼摘下来扔到岸上,我们就抓起那些活蹦乱跳的鱼放进桶里。
那时父亲捕鱼的工具除了撒的网,还有一种土话叫丝褂子的渔网,那种网的下法是把网的两端固定在河的两岸,网拦截在河中间,来回游动的鱼撞到网上就能捕住。
丝褂子的弊端是比较纤弱,大鱼能撞破它逃走,很小的又能从网眼里游走,只能逮到几量重的鱼。通常父亲晚上把网下好,早上我们就提着桶跟着父亲去捡鱼。
那时候家里穷,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父亲捕的鱼就成了给我们增加营养的主要食材。每当一锅香喷喷的鱼肉炖好后,父母以不喜欢吃鱼为由,把鱼肉都舀到我们兄妹的碗里。
父亲在外村教书,每天放学后就骑自行车从十几里外的学校赶回家帮母亲干农活,记忆中在有月亮的夜晚,父母在地里施肥,播种,收割,每到麦收的时候,父母把麦子运到场院里,为了轧麦子时省时省力,再用铡刀把麦子的下半部铡下来。那段时间通常带着一身露水和疲惫回家时,已是凌晨一两点钟了。
当教师的父亲,除了有知识分子的儒雅含蓄,也有庄户人的勤劳和俭朴,我们经常叹服他的智慧,本来看着已经无法使用的物件,父亲东拼西凑来零件,也能修补的完好无缺,都能正常使用。
由于在部队呆了六年,父亲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他自己一向很自律,却对我们很是宽容,印象中没有挨过他的打,连训斥也很少,没有一点别人家严父的影子,有的只是关心和疼爱。
经常想起在雨天里,父亲穿着雨衣,扛着自行车送我们上班的情景:父亲在前面为我们开道,我们踩着他的脚印跋涉一个多小时,才走到通往县城的柏油路上。我们骑着自行车走了,父亲还得再踩着泥泞回家。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为儿女无条件的付出,而家里的事从来不愿麻烦儿女,哪怕自己力不从心。
每次回家,总想替父亲做点事,帮他和不能自理的奶奶洗洗衣服,做做家务,父亲总是说:“你们上班累,回来什么也不用管,我又不是做不了。”
有一次父亲给奶奶洗完脚,拿起指甲刀给她剪指甲,我忙过去要给奶奶剪,父亲不肯,这时九十多岁的奶奶把手背到背后不肯给他,说七十多岁的父亲:“你的眼花的那么厉害,让孙女给我剪。”
父亲这才交出剪刀,又忙着给奶奶洗衣服去了。
父亲寡言,平时话就很少,更别说讲什么大道理,但他用他的身体力行让我们从小懂得了勤劳朴实,宽容温厚和责任担当。从没有听见他抱怨过什么,无论遇到什么事也是坦然接受,心态平和地努力去改变。
正如《常回家看看》里唱的:母亲准备了一些唠叨,父亲准备了一桌好饭一样,每次回家,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父亲,家的温馨和爱填满家的每个角落和身体的每根神经,唯有父母才能给的那种心安和温暖遍布全身。